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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還沒有休息嗎?”水銀的聲音在寂寞月影身後響起。她看到了地上的字跡,略微驚訝地“咦”了一聲,好奇問道:“你寫這個做什麼?”她忽然想起白天的時候月影對羽非零的“戰書”不由臉色微變:“哥哥,你難道真的想挑戰黑色魔導師?”

  “小瑩,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們被捲入這個世界時的情形嗎?”寂寞月影開口,私下二人時,他依照平時的習慣直呼妹妹的小名。

  “我只記得我們去心理諮詢診所那裡接姑姑,護士告訴我們姑姑在最裡面的房間,然後我們就去找她……再然後就……”回憶起兩年前的那一幕,水銀的臉上現出恐懼而驚異的神色,她低聲說:“忽然周圍的一切都暗了下來,什麼都看不見,然後就出現在沙漠中了……”

  “心理診所……小瑩,你還記得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旁邊是哪位醫師的診室嗎?”寂寞月影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地上的幾個名字。

  “怎麼可能會注意到?”水銀搖頭,“我那個時候嚇壞了!”

  “是莫斐。”寂寞月影回答。

  “莫……斐?”水銀因為疑惑微微偏著頭看著哥哥,這個名字聽上去有點耳熟,但是她卻想不起在哪裡看到過。

  “顏行歌因為找到了莫斐做催眠治療,之後觸發了時空漩渦。而我們那個時候剛好經過診室門口,被卷了進來。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開始遇見了羽非零。”寂寞月影沉靜的聲音沒有波瀾,仿佛一條靜默流淌的大河。

  “真是……夠倒霉的。”水銀聳了聳肩,她早就過了抱怨命運的時期,所以月影的話並未給她的心靈帶來多大的衝擊。

  “你還記得我們和羽非零是在哪分道揚鑣的嗎?”月影緊接下來的話讓水銀的眼睛不由得睜大了。

  她記得當時她和哥哥月影都因為碰到羽非零這個“夥伴”而高興。畢竟,來自同一個世界乃至同一個遊戲伺服器的零對他們而言就如“老鄉”般親切。在此之後他們三個人相互扶持著度過了一段短暫的時光。直到……無意中進入那座神廟……

  他們是被幾個“老鳥”一路追擊到那裡的。那是一場生命的追擊,跑慢一步就會成為別人的獵物。她、月影還有後來的黑色魔導師羽非零在那個時候都還是生澀得不得了的菜鳥。除了倉皇逃命,他們什麼都不會。奇怪的是,追擊的人遠遠看到了神廟竟然尖叫著轉身逃跑,好像看到了什麼生命中難以承受的恐怖之物一般。當時的他們並沒有把這些太放在心上,而是就這樣進入了神廟。

  那是一座廢棄的神廟,華麗的紋飾早已被歲月風化,副建築也已坍圮,只剩下一座主殿孤零零的佇立大漠之中。通往主殿的台階布滿動物的白骨。周圍很靜,只聽到颯颯風聲。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敞開著的大殿好像一隻張著嘴的巨獸,等待著獵物的進入。她害怕起來,不由得抓緊了哥哥的手臂。羽非零見狀,示意月影保護好妹妹,然後率先走進了殿門。

  後面的記憶她卻有些模糊,她只記得進了主殿以後她似乎就昏倒了。醒來之時,她在哥哥的背上,而羽非零已經不見了。然後哥哥告訴她,羽非零離開了。她直覺認為那天在大殿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是無論她怎麼問,月影都沒有告訴她。

  “神廟?可是,我不確定。那天的事情……很奇怪……”水銀輕聲說著,猶豫地望向寂寞月影。哥哥不是一直迴避這個話題嗎,為什麼今天會主動提起?

  “其實……那天,在神廟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寂寞月影的眉頭深鎖,他沉聲說,“當時我並不理解,現在有些懂了……”忽然他止住了話頭,因為他感覺到一絲異常的風,還有隱藏在風中的殺氣。他猛地轉身看到一個身影從夜色中緩緩分解出來,短匕的刀鋒流動著熔漿般的附魔之光。說的遲那時快,他一把將尚未知覺的妹妹拽到身後,拔劍。

  金屬長劍和匕首相擊,濺起火花數朵。黑色皮裝的女刺客見一擊並沒得手,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在幾米開外的地上。

  “艾蓮娜?”寂寞月影看著那張明艷萬分的臉,叫出了她的名字。

  眾神領域裡神秘而富有手段的女高層,斐諾安的搭檔,海拉的心腹,甚至很可能是海拉與奧丁的雙面間諜。總之,這是一個難對付的棘手人物。寂寞月影的腦海中中飛速掠過一系列信息。他看到對面的艾蓮娜並沒有再次攻擊,而是從容地將短匕插回腰間,顯然,剛才那一擊僅僅只是一個試探與考驗。

  “好久不見。”艾蓮娜紅唇勾起一個誘人的弧度。

  “如果你是想來找烈天的,那麼你要失望了。”寂寞月影淡淡地說,“他已經被羽非零帶走了。”

  艾蓮娜挑挑眉毛,似乎看上去並不十分驚訝。她抱著手臂,緩緩走到月影面前停下,微微仰起臉看著月影:“我可不是來找他的。”

  “哦?”月影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略微的詫異神色。

  “我來的目的是——找你。”艾蓮娜輕笑,她壓低了聲音說:“我帶來了一個契機——一個改變你,還有這裡所有人命運的契機。”

  “什麼?”月影的面色沉了下來。

  “去聖地吧。”艾蓮娜將一卷羊皮紙遞給寂寞月影。

  烈天和羽非零已經成功穿越了黃金戈壁來到這片浮空大陸的邊緣。抬頭可以看到星辰錯落點綴天幕之間,無數大小不一的浮空大陸懸浮其中,而在視線的盡頭,巨大的血紅色的恆星懸掛在天際。

  他們兩人先後從大陸邊緣向外縱身一跳,一黑一白兩對羽翼錯落打開,向著星空的深處滑去。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距離西曼大陸最近的原天族總堡壘要塞——卡地亞據點。他們必須藉助那裡的傳送陣才能去到天界極樂城,並且在那裡開啟回到原來世界的空間門。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傳送陣都失去了效用,只有寥寥幾個還在發揮著功能。索幸,卡地亞據點的正是其一,否則他們就要穿過大半個深淵去原魔族的普拉姆據點了。

  現在他們已經飛至卡地亞據點外的浮空島區域。天族總要塞的堡壘尖頂從層層雲霧中露出來,可以看到曾經藍白相間的建築此時已經幾乎剝落成一種了無生氣的灰。而曾經長期籠罩在要塞上空阻擋了無數魔族入侵的結界膜已經消失。卡地亞要塞孤獨地佇立著,繁華盡褪,生機全無,就像一隻盤桓在南部浮空大陸上的巨龍殘骨。

  他們調整翅膀的角度,向著堡壘向外延展出去的巨大傳送陣迫降。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像一曲悲涼的歌。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破矢利刃破空而來,直指羽非零的後背。

  “顏!”烈天出於本能地驚呼,然後拔劍,想挑開那枚利箭。而沉重的金屬甲影響了他在空中的速度,那利箭以極其微小的距離擦著他的劍稍而過,錯開了他的攻擊範圍。

  劍尖在幾乎觸及羽非零袍角的瞬間,羽非零周身的空氣波紋紊亂了一下,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水面泛出的層層漣漪。劍尾的羽毛顫動了幾下,整枝箭懸浮在了空中,停下了。與此同時,羽非零的周身一層淡黃色的光溢了出來,流光般一閃,消失了。

  “該死的魔法盾!”烈天聽到上空一個聲音輕輕罵了一聲,他猛一抬頭,一個白色的羽翼在上空幾十米處撲扇著。那名弓箭手瞬間又搭起了弓,三枚箭只反射著點點寒光,蓄勢待發。

  三聲破空聲,三枚連珠箭向著羽非零飛去,一枚額頭,一枚咽喉,一枚胸口。而此時羽非零魔法盾已破,周身再無屏障。只見他身形一閃,一個瞬移術向旁邊平掠了好幾米遠,險險躲開了那三枚箭。他眉頭一跳,神色微舒。

  幸好,不遠的烈天也跟著鬆了一口氣,重新將注意力轉向天空中的弓箭手。那弓箭手的面孔看著有些面熟,像是從前在海拉的基地中見過一般。可是他無暇細想為什麼海拉基地中的人會出現在此地,霎時間異象突生,那原本以為落入雲層中的箭只陡然迴轉,分別從三個方向直衝羽非零而去。

  而烈天尚來不及呼喊,他聽到箭只結結實實地扎入身體的聲音,然後就看到那黑色的身影從雲端筆直地落了下去。而底下,是無底深淵。

  隨之落入深淵的,還有烈天的心。

  空中的弓箭手看到目標從雲端落下,也拍了拍翅膀向下方飛去,打算確認對方的生存情況。畢竟這裡不是遊戲,對手死亡了系統會提示你增加多少榮譽點,唯有眼見為實。他並沒有太在意一邊的烈天,也壓根沒有想到去注意。畢竟再次之前,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遊戲玩家。就算成為了“覺醒者”之後,執行的任務也不過是在遊戲裡啟蒙一下有可能成為覺醒者的其他玩家,或者和疑似奧丁爪牙的NPC戰鬥。

  所以當冰冷的劍鋒從他的腹部刺出的時候,他甚至還帶著驚愕。巨大的疼痛瞬間麻痹了這位普通的青年,這是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經歷,他甚至還用手碰了一下那帶著自己鮮血的鋒刃,然後指尖瞬間沁出顆顆血珠來。他這才猛然領悟,他已經不是在玩一個虛擬的遊戲,恐懼席捲了他的整個心房。他張大嘴想發出一聲害怕的呼聲,可是還沒有等這呼聲從喉間流出,那劍刃向後猛地拔出。他就猶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從空中跌落下去。

  弓箭手最後的意識是傷口的血液,在下落的巨大作用中,它沒有像已知的那樣猶如噴泉般向前噴涌,而是在空中碎裂成以一枚枚大大小小的血珠。他忽然記起小時候鄰居女孩玩的紅色珠鏈,被人一扯,斷了,一股腦兒落下來,零零落落地散落到各個角落。

  真……像呀……

  生與死

  自下而上的疾風如刀子一般割著烈天的面孔,他感覺到身後的羽翼被風一片片鼓起,海浪般起伏著。目力所及是尖銳陡峭的崖壁,那是這片浮空大陸的根精,它們垂直落向下方,一直延伸到無窮的深淵空間中去。

  越往下,烈天的心越冰涼。到處都沒有那個黑色的身影。

  他不知道深淵是否有盡頭,那廣袤的星空向四面八方延展,大大小小的浮空大陸錯落地懸浮在各個角落。而他們就好比宇宙中的塵埃,那麼渺小。而此刻,那名為顏行歌的塵埃不知跌落何方。

  他的心臟仿佛被一直大手攥緊,透不過氣來,又好像同時又有一把利錐,深深扎入心房深處,狠狠地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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