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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皇宮最北,小太監在煥然一新的景怡殿前停下,伸手推開殿門,向蘭熙一垂首,“金鷹將軍,就是這裡。”

  蘭熙冷冷瞟了一圈眼前華麗的琉璃瓦朱漆牆,眼底划過一絲嘲諷,舉步跨了進去。

  “哐”的一聲,沉重的殿門在他身後合上。蘭熙頓了一下,也不以為意,將殿內的精雕細琢全視而不見,只快步往內殿走去,果然看到了木然躺在象牙床上的寶兒。

  當眼光一觸到那張了無生氣的消瘦小臉,男子高大的身軀狠狠踉蹌了一下,呆在原地,半晌才顫著嗓沙啞地喚出一聲:“寶兒……”

  此時,床上的人兒才似從蕭索中驚醒,緩緩轉過臉來,滿布著血絲的空洞雙眸中猛地射出深濃的恨光,咬牙嘶聲道:“蘭——熙——!你還有臉來見我!”

  心口仿佛被淬了毒的利箭穿透,男子疲憊眸中剛透出的亮光被迅速澆熄,黯淡成一片灰濛濛的霧。他低下頭,幾繒亂下來的髮絲垂在邋遢的頰面上,哪還是什麼丰神俊朗少年英豪,分明是可憐兮兮棄犬一隻。

  “我沒有……”他悶聲悶氣委委屈屈地說。

  寶兒閉上眼,正過臉不再看他,似乎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蘭熙偷眼瞄了她一下,步子往前悄悄挪了挪,“那天……是為夫不對。為夫是氣昏頭了……那男人心懷不軌,定是對你亂說了些什麼……為夫是氣你竟被他三言兩語挑撥了去……”

  “哼!亂說?”寶兒聲音有些虛弱,可是語氣冷利,仿佛恨不得將床前之人紮成篩子,“你若不是為密旨所迫,會願當我這個你從小就看不順眼的女人的夫君?不!你不願意!所以你連我的孩子都不要!你還我爹命來!”

  “我願意!”男子突然激動地大吼出聲,打斷了寶兒的譏嘲,他快步走過去,不顧寶兒掙扎,將她一把拉進懷裡,按在心口上,沙啞著嗓子道:“我想娶你,娶到心甘情願的你,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年!”

  “唔——!放開!”寶兒本就不剩多少力氣,被這麼一禁錮,又怒又急,對著他胸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嘶——!”蘭熙痛得一抽氣,手臂卻攬得更緊了。他用長滿胡茬的下巴抵住寶兒的頭頂,摩挲幾下,光潔的額上雖疼得滴下冷汗,臉上卻逐漸溢滿了寵溺,“寶兒,我蘭熙絕不會做真正害你之事。我只要你眼裡心裡有我,與我白首偕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

  “啪啪啪!”清脆的擊掌聲從一側屏風後涼涼響起,華容一身淡色紫衣緩緩步出,曾經柔和似夢的眼裡尖銳的陰鷙一閃而過,喃喃道:“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

  蘭熙身子一僵,雖早就料到華容會有所動作,仍不由得深鎖起眉頭來。這次,他頭一回在皇帝面前無動於衷,還寒著聲道:“皇上,臣以為,您貴為九五至尊,不會做出這種竊人私語的勾當!”

  華容不以為意,狀似隨意地笑了笑,“金鷹將軍,慎言!朕這可是在自己的寢宮裡,何來竊聽之說?”

  果然……華容是攪定這一局了。

  蘭熙閉上眼,不禁將掙扎得幾乎脫力的寶兒攬得更緊,仿佛是最後一次那樣用力。

  這回,他沒有把握……

  華容見他如此,霜雪一般的俊面上笑容更重了。他漂亮的長眸一轉,看到蘭熙懷中的寶兒總算不再如木人石像一般地無動無聲,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將雙手攏進大袖裡,換了一副誘哄的語氣,似是說給寶兒,也似乎是故意說給蘭熙聽,“寶兒,蘭將軍對你的心思可的確是深得很吶!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百善院那次發生的事,你可是忘記了?‘生死與共’?哼,感人的很吶!可惜,還是金鷹將軍從頭到尾親自導演的一齣戲罷了!”

  蘭熙的身子猛地一僵,沒防備懷裡本已無力的寶兒突然一把狠推,高大的身軀竟倒向一旁。他頭重重磕在堅硬的象牙床柱上,驚愣中,只聽見嘶啞的女嗓帶著難以置信,一字一字道:“你……說什麼?”

  “我說,那場圍剿,從頭到尾都是金鷹將軍一手布置的——包括你以為他所謂的‘為你而死’。”華容還是笑如春風,步步逼將過來,“不信麼?你想想,那時你以為他必死無疑,已狠下心要隨他而去,可現在,他如何還能活得好好的?”玉雕似的長指從袖中探出,拈著一份薄薄的奏摺,遞在寶兒手中。男子的柔聲似淬了毒,一絲一絲將人心死死勒緊,“來,打開這個看看。蘭將軍的字跡你總不會錯認,來看看這裡面的一條條謀劃,是不是與那日的經歷相符……”

  “不——!”寶兒驚恐地一甩手,只聽“啪”的一聲重響,整個奏摺都在地上散開。寫滿黑字的白紙輕飄飄飛灑出來,還未有多高,便僅能無奈地委頓下去。

  “寶兒!事情不是那樣的,你信我!信我!”蘭熙心口似被那重聲砸出一個大洞,俊容瞬間慘白,他急忙伸手去拉寶兒,卻再一次被狠狠打開。

  “你想說,密旨、剿匪這些事你雖然都做了,可是你心裡並不是那樣想的,對不對?”寶兒這次不再閃避,痛怒交加的小臉直直迎上男子同樣痛苦萬分的俊容,眸光如利劍一般,仿佛恨不能生飲其血活啖其肉,“這麼久了,我爹已經被你害死了!我還能無可救藥地繼續被你蒙蔽嗎?你到底當我李寶兒是什麼?!讓我信你?好!除非你死!”

  蘭熙雙目圓瞠,眼裡血絲密布,手不由得握成拳壓在劇烈起伏的胸口。他頎長的身軀重重顫抖著,仿佛正被一寸寸狠狠傷害的獸,直傷到他再也無法忍受,“李寶兒!你——!”

  “哇”的一聲,鮮血從男子口中狂噴而出,打濕了他的整副前襟,也濺上了寶兒的臉。

  像被突然燙到似的,寶兒臉上瘋狂的恨意猛地一下迷茫。她愣愣地抬起手,顫巍巍地,下意識欲探究這紅色的來源,卻在即將觸到的那一剎,驚醒過來。

  “滾!”她迅速收回手,不顧身上無力,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就往殿門方向走,“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嘶”的一聲裂帛撕心裂肺,寶兒看也不看身後緊握著她半幅衣擺的男子,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咬牙厲道:“如若相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聽著女子虛弱卻決絕的話語,蘭熙怔怔望了手中殘布半晌,終於慢慢地,慢慢地慘笑出聲。一開始,只有逼盡了呼吸才發出的氣音,接下來,笑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生生將人心震碎。他就這樣一步步踉蹌著往殿門挪去,一步一嘔血。在經過女子身邊時候,鬆了手中先前緊攥的殘布,再也不回頭。

  “咿呀——!”“咿呀——!”沉重的殿門開了又合,這門響仿佛宣示著什麼東西將一去不回,寶兒虛弱的身體搖晃幾下,便軟軟倒了下去,卻被華容扶住。

  “要殺我,就殺罷!我爹欠過你,我李寶兒這條命來償,無怨無悔!只是,別讓我再見到你!”李寶兒緊閉著眼,臉上死寂成一片灰白,早已被淚水覆蓋。

  華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她,盯著她的臉看了一遍又一遍,半晌後,緩緩開口:“好!”

  64 情斷情難

  “還記不記的,相識九年,你總是想喝我親手釀的芙蓉酒?”男子嗓音溫柔,纏綿而蠱惑,在女子耳邊低低呢喃:“我怎捨得殺你呢?聽話,喝我一杯芙蓉酒,我就放你走……”

  寶兒依舊緊閉著眼淚流不止,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推開華容的手,拼盡全力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最近的桌旁坐下,不言不語。

  看著她倔強強撐的背影,華容櫻色的唇翹了翹,轉身去了屏風後,走出時,手裡便多了一隻七彩琉璃盞,半滿地盛著異香撲鼻的粉色酒液。

  玉白長指挾著透亮的杯盞不遠不近地遞來,男子的俊顏被陰影掩去了大半神色,只一雙鳳目深深,凝視著眼前人,“來,喝吧。喝了,就什麼都依你……”

  寶兒睜開布滿了血絲的淚眼,直接伸手奪過酒,仰脖灌了下去。喝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漂亮的琉璃便在地上碎了一片。

  “皇上,希望您說話算數。從今往後,我們……後會無期!”寶兒用力撐著桌沿站起,臉孔慘白,身軀幾乎要立不住,虛弱嘶啞的聲音卻堅冷如釘。

  “告訴我,你要去做什麼。”華容定定望著她,未再伸手去觸碰,欣長的身軀卻狀似無意地擋到她身前。

  寶兒強忍住體內的無力與眩暈,咬白了乾裂的唇,喘息著硬聲道:“我要……報仇!”

  “報仇?”華容挑起修致的眉,玩味似的咀嚼這兩個字,半晌後,嘴角那絲詭異的笑越發深濃起來,靜靜看著立得搖搖欲墜的寶兒用手扶了一下額頭,軟軟倒了下去。

  紫袖下清瘦的手臂探出,將女子接了個正著。玉白到有些透明的長指撫上那幾近枯萎的輪廓,帶著深沉執拗的痴迷。幾番流連後,男子彎下腰,一個使力,將懷中人打橫抱起,輕輕置於榻上。

  淡色的柔細髮絲從肩頭上垂落下來,在他俊秀如玉的面孔上投下大片陰影。男子在床沿定坐半晌,稍顯單薄的長軀終於覆了上去。

  女子之前被撕破的外裳隨著男子的紫袍落在了地上,然後是中衣、褻衣……

  低低的,帶了絲魔魅的笑音響起,仿佛張開的羅網,正一點點收緊落入手心的獵物,“呵……青鳴,從今往後,你眼裡心裡就只會有我,還談什麼報仇呢……”

  櫻色薄唇帶著火燙的熱度,重重在女子光裸的肌膚上灼下深粉的痕跡,一寸寸往下,於那羊脂般圓潤可愛的胸前反覆流連,發出曖昧聲響。男子眯起纖長的睫,沉醉的白玉俊顏如今布滿了潮紅,急促地呼吸著,喉間滾動著滿足而渴望的嘆息。

  他似由白玉琢成的精瘦脊背弓著,清透卻美好,讓人簡直不敢相信正是如此的人物正在做著這樣yín靡的事情。他順滑的發傾斜下來,泛著點點柔光,在大紅的絲被上密密糾纏著女子有些暗淡的黑髮,好像要不死不休那樣地纏綿。

  修長手指沿著女子腰側的曲線劃下,一直到膝處,才摩挲了幾下執住,拉開。男子將自己置身其間,繼續向下細細膜拜著她的嬌美,直到水澤豐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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