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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困?”見她嘀嘀咕咕地念了好半晌也沒說要睡覺,凌珣低頭問她。

  青年的眼角眉梢帶著平日裡不見的慵懶與風情,阿茶眼睛直了直,忍不住湊上去親了他一口,這才催促道:“嗯嗯,你還沒回答我呢,若生的是男孩兒,小名就叫小豆子如何?若是女孩兒的話……叫……叫什麼比較好呢?”

  見她邊說邊用手捂著肚子,仿佛那裡頭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的模樣,凌珣好笑,心裡不知怎麼的就跟著生出了許多的期待。他想了想,道:“若生女兒,小名就叫珠珠。”

  阿茶眨眼:“明珠之意?”

  “嗯,我們的掌上明珠。”

  他的嗓音裡帶著一抹奇異的暖意,阿茶忍不住抬頭看他,見昏黃的燭光下,青年眉眼如水,眸亮如星,心中頓時叫溫柔與繾綣塞得滿滿當當。

  “好,就叫珠珠。”阿茶咬著唇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有人來報:“王爺,屬下有事回稟!”

  凌珣微頓,低頭親了親小媳婦的臉蛋,說道:“我出去看看,你若是困了就先睡。”

  天冷了,阿茶有些貪戀他的溫暖,但還是懂事地點點頭,自己卷著被子滾到了一旁:“你去吧。”

  凌珣揉揉她的腦袋,披上外衣出了裡屋:“進來。”

  門被打開,腳步聲響起,隨即一個嚴肅的聲音在外間響了起來:“王爺,宮裡方才傳來消息,貴妃娘娘病重。”

  阿茶一聽就皺緊了眉頭。

  自凌珣因她中毒之事與宣和帝徹底撕破臉之後,楚嵐在宮裡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雖宣和帝不知是忌憚凌珣還是出於其他什麼目的依然保留著她的貴妃之位,可不僅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嵐月宮,還曾多次當著眾妃子的面折辱她,給她難堪,因此楚貴妃失寵的消息如今已是天下皆知了。

  阿茶從前還覺得這也未嘗不是好事一件,雖說會叫楚嵐受些苦楚,可好歹能叫她看清宣和帝的真面目,明白他所謂的真愛都不過是欺騙與利用不是?

  至於其他的,因凌珣早已做好了安排,她也不擔心楚嵐會有什麼危險,可如今……

  “怎麼回事?”外頭凌珣平靜地問道。

  “珍嬪昨日不慎滑胎,皇上查出貴妃娘娘為幕後主使,盛怒之下將她打入冷宮,等候處置。娘娘為見皇上一面,在龍翔宮外跪了一天一夜,方才剛被人抬回嵐月宮。皇后娘娘心善給她請了太醫,只是貴妃娘娘十分傷心,又因意外小產萬念俱灰,眼下瞧著是不大好了……”

  凌珣沉穩無波的聲音猛地一沉:“小產?”

  阿茶也是心裡一顫,小產?楚嵐竟懷了身孕!

  “是,三個多月了。”

  三個多月……那楚嵐自己應該不會不知道。所以她是在拿孩子做最後的賭注?!

  她是不是瘋了!那可是她的親生骨肉!

  一室寂靜,很久之後,凌珣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帶她出宮。”

  “是。”那暗衛領命而去。

  阿茶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到凌珣回屋,她想了想,到底是扶著酸軟的腰肢起身下了床,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厲之哥哥。”

  凌珣轉頭朝她看來,臉上已不見方才在床上時的柔軟舒朗。房門開合之間帶進了秋夜的涼風,吹得屋裡燭火搖曳不停,也叫他眉宇之間染上了一抹森冷的涼意。

  “嗯,怎麼出來了?”他應了一聲,見她身上只裹了一件單薄的紗衣,忙起了身護著她往裡屋走去,“外面涼,快回去。”

  阿茶點頭,待重新回裡屋的床上坐下,這才抬頭看著他,問道:“貴妃娘娘會願意離開皇宮嗎?”

  “願不願意都得走。”凌珣脫外衣的動作微頓,而後看著桌上噼里啪啦燃著的燭火,目光寒冷地答道,“我不會讓她再任性下去。”

  “嗯,該走的。”阿茶點頭,嘆了口氣。

  再留在宮裡,楚嵐不是自己把自己作死,就是被宣和帝拿來出氣折騰死,只有出宮才是她唯一的生機,希望她能好好配合凌珣的計劃,別再整什麼么蛾子了。

  第145章

  楚嵐還不知道凌珣的人已經計劃著要接她走了,此刻她正蓋著一席破舊的棉被,蜷縮著不由自主發顫的身子躺在床上發呆。

  夜晚的涼風帶著獨屬於冷宮的衰敗頹喪之氣從破了洞的窗戶里呼嘯而進,吹得屋裡散發著腐朽氣味的帘子胡亂跳動,在慘澹的月光下勾出斑駁猙獰的痕跡。

  屋裡沒有人,從前爭著搶著要伺候她的宮人們在她失寵之後都已三三兩兩散去,不知何蹤。唯一沒有離開的兩個心腹宮女也在前不久叫宣和帝以“幫凶”的罪名亂棍打死了,外頭只有兩個看守她的老宮女在吃酒聊天。

  “你說裡頭這位能熬幾天?”年輕一些的那個好奇地問道。

  “七天?最多十天吧,瞧著就不是什麼長命的種。”蒼老一些的那個聲音裡帶著習以為常的平靜與漠然。

  年輕那個似有驚訝:“那不能吧?到底帶了個‘貴’字,與尋常主子們不同,且從前不是說喜歡極了才納進宮的嗎?沒準兒哪日又飛回枝頭了呢……”

  老邁那個嗤笑了一聲:“真要喜歡極了能這麼無情,幾乎喪命了都不來看一眼?沒瞧方才那將她從鬼門關里拉扯回來的太醫都是皇后娘娘下令請來的麼?”

  “這倒是……可不是說自幼一起長大,是真愛來著麼?”

  “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你還相信這專門哄人玩的東西呢?真愛,嗤,什麼真愛?不過只是個用來牽制驍王的籌碼罷了……”

  話還未完就叫那年輕些的聲音打斷了:“老姐姐!你看你,多喝幾口就開始說胡話了,天色已晚,咱們還是睡覺去吧?”

  “是是,年紀大了,酒量不好咯……睡覺去,睡覺去。”能在宮裡活到這個歲數的人,有什麼是看不清猜不透的呢?只是想要繼續活著,就得學會裝聾作啞,就得管好自己的嘴巴,那滿頭銀絲的老宮女聽著冷宮外巡邏禁軍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搖搖頭鬆了口氣。

  接下來外間就沒有動靜了,沒過一會兒,呼嚕聲響起,這寂靜陰森的冷宮裡總算是有了一分人氣。

  裡屋的床上,楚嵐睜著通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叫烏雲遮了一半的月亮,幾乎已經乾涸的淚水再次從眼角蜿蜒而落,沒入濕冷的發間。

  寒意如潮水一般緊緊包圍住了她,小產之後本就虛弱的身子無法自控地哆嗦著,可或許是心口太疼了,她這會兒竟完全感受不到來自身體的難受,只是不斷地在腦中回想著宣和帝近來看著自己越來越冰冷,甚至漸漸帶上了憎恨的眼神。

  過去的三個月里,她一直沒能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失寵,明明從前就算有新人進宮,皇上一時叫新鮮的顏色迷了眼睛,自己的地位也從來都是巋然不動的。可這一次,沒有任何徵兆,他忽然徹底對她變了臉,再也不復往日的恩寵不說,甚至還任由隱隱有廢了她的意思。

  她一直以為是有后妃為爭寵使了什麼陰謀,直到昨日珍嬪流產,他查都不查就將罪名扣在自己頭上,她才隱隱驚覺不對,他的反應太冷酷了,哪怕心中對她有一點半點的情分,他也不該這樣對她。

  可那時她雖心中怨懟,卻仍想著或許他是有什麼苦衷的,直到她在龍翔宮外頭跪了整整一日一夜,甚至為此失去他們的孩子,卻只等到他冰冷無情的一句“晦氣”,她才終於明白,他對她的心究竟有多狠多硬……

  又想到自己盼了多年終於盼來,卻來不及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楚嵐眼淚瘋狂湧出,心頭撕裂般地疼,尖利的指甲再也忍不住狠狠陷進了自己的掌心。

  為了奪回他的心,她連他們的孩子都沒顧上……

  可他呢?可他呢!

  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謊言!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欺騙!她不過是他用來牽制大哥的籌碼,她不過是他用來贏過大哥,傷害大哥的武器!

  撥開情愛的迷霧後,一切都那樣清晰地浮現在了楚嵐眼前。她死死地捂著抽痛的腹部,心被徹底撕裂成碎片的同時,從前柔媚天真的眼睛也漸漸叫瘋狂的恨色填滿了……

  ——————

  因昨晚鬧得有些過,阿茶睡得很沉,竟連凌珣是何時起床離開的都不知道,被月牙叫醒的時候,還以為她是凌珣,勾著她的脖子往她懷裡直拱,小手還胡亂地往她胸口摸去。

  月牙:“……”

  直到被人掐著臉蛋晃醒,阿茶才發現自己幹了一件十分猥瑣的事情。

  “姐姐,早,早呀。”

  見小丫頭乾笑著縮回了耍流氓的手,月牙這才“嘖嘖”兩聲表示嫌棄,然這會兒她心中激動,也沒心思與她鬧,只伸手按住她的肩,繃著臉問道:“你快瞧瞧我今日有沒有哪裡不同!”

  “哪裡不同?”阿茶一愣,一邊穿外衣一邊仔細地打量著她,等看清她充滿血絲的眼睛以及發黑的眼圈時,頓時笑容一收皺了眉,“姐姐昨晚該不會又沒睡吧?”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發現我今兒心情特別好嗎?知道為什麼不?”不等阿茶回答,月牙已經憋不住了,只見她嘴巴猛地一咧就喜上眉梢大笑了起來,“師傅說我昨兒發現的東西很有用!葉紹說不定,說不定很快就可以醒來啦!”

  阿茶愣住,隨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也是控制不住地大叫了一聲:“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月牙說著便伸出胳膊捲起了袖子,“看,我掐了自己好多遍,疼死我了,所以肯定不是做夢!”

  阿茶一看那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跡,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但心中又激動得厲害,抱緊這傻姐姐的胳膊便哭了:“你是不是傻呀,掐一個地方就好了,這般到處掐得都是淤青,多醜呀!”

  月牙也跟著掉下了眼淚,可臉上的笑容又怎麼都止不住:“丑就丑唄,他還敢嫌棄我不成?”

  “他敢!看我不叫厲之哥哥抽他!”

  “不用妹夫,我自己來就行……”

  因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兩個小姑娘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整整折騰了一上午。中午凌珣回家吃飯,見小媳婦兩隻眼睛通紅一片還有些發腫,當即便心中一緊沉了臉色,剛欲找出欺負她的人剝皮削骨,一旁的崔氏滿臉喜色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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