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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數人自我介紹完畢,剩下那些懶得開口或者不願開口,天上地下鴉雀無聲,場面極其沉肅。這個時候,有人降低飛行法器的高度,輕咳一聲之後,彬彬有禮道:

  「諸君請聽我一言,我們來此,並非為了與諸君斗個你死我活,而是希望和諸君開誠布公地談一番,講個和。想必諸君得到的消息,是春山刀此人,能夠喚醒沉睡聖器,並且可以用來塑造成為新的靈脈,前者此處不提,後者嘛——且不說將一個活生生的人鑄成一條靈脈,是否有失道義,光是這消息的可信度,就很值得探究。」

  「消息是阮家前任族長放出的。眾所周知,在他死前,曾與春山刀數次交手,可見這兩人之間矛盾很深。所以他說出此話、放出此消息,動機很明顯,便是要利用大家致春山刀阮雪歸於此地,為他報仇……」

  「現在講話的,是北周太傅嫡次子,流夜台里最能說會道之人。」春山山巔,原簫寒執壺斟茶,推到阮霰手邊,輕笑說道。

  輕輕裊裊的水霧散在將明未明的天色里,阮霰抬眼望著水鏡,不動聲色飲了口茶,問:「先兵後禮,你教的?」

  「顯然是這群小崽子自學的。」原簫寒慢條斯理道。

  「嗯,看來就是你教的。」阮霰眉梢一挑,淡聲道。

  接著語氣微變,聲音沉下去:「這番說辭或許能動搖底下一些人,但動搖不了計劃的制訂者,這些個勢力的高層。四聖家族雖然各在一方,可互相的監視和刺探從來沒少過,這些年來阮家突然坐大,早就引起了懷疑。其次,我百年不出,阮家便百年興盛,我一復出,就把阮家血洗了一遍,這之間的緣由,不難推測。再者,阮東林肯定給了他們別的證據。」

  邊說,阮霰邊站起身,抬手一招,阿七化作長刀落入手中。

  春山腳下。

  如阮霰所料,太傅嫡次子一番話還未講完,便遭到「斬春」計劃的人反駁,那人甚至藉此發揮煽動,振臂高呼道:「強權使人畏縮,這話看來不假。這些人不過是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兔崽子,你們便如此懼怕,哪日若是見了他們的家主、見到了他們的父親、見到了皇帝,是不是立刻下跪不敢說話了?」

  「這就是你們一直以來走的路,一直以來修的道?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等修行之輩,當逆流而上,不懼艱險。一切皆是自己爭取來的,法器、靈石亦然,來日的靈脈亦然。被強權壓迫得太久,一條新的靈脈,是此生唯一翻身的機會,你們難道不想爭上一爭,難道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是定然要殺死春山刀的,弱肉強食、成王敗寇,此乃天道!若有人叫我退、有人讓我跪,我定會舉起手中劍,殺了他!」

  此言一出,人群中當即有人附和,而隨著附和之聲漸大,那些內心動搖者亦重新堅定起來,舉拳擁護。

  這人滿意一笑,旋即挽了個劍花,朝太傅嫡次子狠劈而去。他身後的修行者受此感染,紛紛提起刀兵,朝虛空猛攻。

  各色光芒再度炸開,元力激盪,掀起風浪。可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灼眼刀光劃破鐵灰般的天幕,勢之極氣之宏,於轉瞬間斬落原野,若驚雷炸響的同時,將所有襲向瑤台境眾人的攻擊擋開。

  嘩啦——

  這道劈過天際的刀,帶落一場醞釀整夜的雨,天與地剎那深沉,春山腳底的法陣赫亮,銀光流轉之間,結界屏障化作進攻的武器,往外強勢推進!

  「斬春」大軍的前鋒部隊被掀得人仰馬翻,下一瞬,素白身影落入雨中,手腕一偏、刀鋒一轉,寒芒刺眼。

  風過原野,翻飛衣角,阮霰淺色的眼折射過雨的冷光,音色清冽如刀:「春山刀阮雪歸在此,誰人敢上來領教?」

  緊接著,是一聲漫不經心的低笑:「孤月劍原簫寒,想領教一下諸位的功法,可有人敢來?」

  話雖如此,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話音一落,兩個人刀劍並起。

  風吹不休,雨打不止,戰聲疊疊,劍氣刀光縱橫交錯,阮霰與原簫寒背抵著背,應戰數百人的圍攻,面色不改,配合極為巧妙。

  雨水混著血水,在泥濘間蜿蜒流淌,不過片刻,已滿地橫屍。

  高峰之上,兩雙冷眼睥睨戰局,一人紅衣起落,一人黑衣沉然。

  「這一戰,阮霰不會輸。」黑衣人低聲道,聲音里沒什麼情緒。

  紅衣人揚起骨刀,舌頭在刀鋒上緩慢一舔,幽藍眼眸里光芒詭譎:「他若敗了,怎配當我的師父?」

  「最後一件聖器在山頂的宮殿裡。」黑衣人又道。

  「這明顯是個陷阱。」霧非歡彎眼笑起來,聲音低啞陰沉,「我不會貿然前去的,臨淵大人。」

  聞得此言,臨淵哼笑一聲,除此外沒什麼反應。但眨眼過後,他後背猛然僵了一下,隨即不受控制般後退兩步。道旁歪斜伸出的一根樹枝勾落兜帽,露出一張帶著不可置信表情的臉。

  他抬起手,顫顫指向不遠處的紅衣人,眼底又驚又懼:「我……你……霧非歡!」驚的是自己,懼的仍是自己,懼這山色深雨之中,陡然悉知的秘密。

  霧非歡迅速望過去,看著他的表情和動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覺得很有意思:「哦?謝天明?你竟恢復意識了?」

  但霧非歡這話剛說完,就見謝天明臉上表情又變了,那是一種將另一自己壓制下去的放鬆,以及些許對另一個自己內心所想所感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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