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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至今,除了徐生,沒人教訓過他。

  這闊別已久的罵語,仿佛讓陳清酒回到了賦劍山生涯,他還是在後山林中那個苦修的盲眼少年,只是當年不曾委屈哭過。

  陳清酒紅了眼,但到底是個大人了,沒敢哭下來。

  徐生站在他面前,伸手在他眉心一點,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黃泉界主一事,並非死局,你如今算是個半仙,若踏入神域,反而會扛不住其中神力,爆體而亡。」

  陳清酒聽了這話,眉目低斂,「那該如何是好?」

  「謝懷。」

  ☆、尾聲(一)

  謝懷。

  陳清酒眼神微暗。

  且先不論謝懷作為『界外人』,插手此事得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就他那脾氣,會樂意趟這渾水嗎?

  徐生道:「你告訴他,九曲黃泉界下一任界主,任他擇定,上三界,決不干預。」

  陳清酒聞言,晃了下神,界主哪裡是這樣定的,實在有些太荒唐了,「這不會……」

  徐生抬手,打斷了他下來要問的話,「那個孩子,有分寸,是個顧大局的人。」

  話已至此,陳清酒也不便多問,而徐生也仿佛累了,退回白玉台上,身形縹緲。

  他這是要走了。

  「師父。」

  徐生搖頭,拂塵輕揮,仿佛柔暖春風,將陳清酒整個人包裹著,「五源靈的損傷暫且止住了,沉錦,你要好自為之……」

  眼前一黑,混沌之中,人的記憶會不斷重複,陳清酒忽然有些難過,他抬起手,向虛空一探,有些茫然。

  「阿酒。」

  耳邊的聲音極淡,在黑暗中有些空靈,陳清酒睜開了眼,他正躺在成鈺懷中。

  謝懷早已不知去向,揚靈洲中,只余他們二人,陳清酒仰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白玉台,一心難過再沒忍住。

  他倒在成鈺懷中,枕著肩頭,輕聲呢喃:「兒茶,我又沒師父了……這次真的沒了。」

  「乖,不難過了啊。」成鈺攬著他,手掌輕拍他後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成鈺這句話不說還好,道出口,不禁又讓記憶翻滾而起,陳清酒在他懷中顫抖,這次是真的哭了。

  「絳靈,我一直都恨死你了。」

  陳清酒可憐兮兮地趴在他肩頭,至此,靈均仙主從前種種事,終於從眼眶中滾落,消散不見。

  陳清酒這一遭走的心驚,一頓丑哭後,身心俱疲,本就虛弱的人,承受不住情緒如此變化,最後累得昏過去了。

  成鈺將他抱回了房子。

  次日,休息妥當的陳清酒去見了謝懷,告知他揚靈洲中所發生的事。

  當聽到『黃泉界主由他擇定』時,謝懷只是冷冷嗤笑,沒做任何應答。

  三日後,謝懷閉門謝客,由文良將陳清酒二人送出了十惡域。

  十惡域外,著一身煙雨色素衫的文良拱手一拜,道:「還請絳靈山君放心,我家域主定不會袖手旁觀。」

  在十惡域如此長的時間,成鈺也看出文良與謝懷關係非同一般,有他這句話,他放心些許,便做拜別。

  送走陳清酒與成鈺兩人,文良即刻回了北渚殿,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北渚內殿,跟剛被燒掠搶劫過似的,盆器傾側,一片狼狽。

  謝懷站在殿中央,玄色錦袍上的曼珠沙華如火烈艷,他左手托著個聚魂燈,魂燈中赤色的魂火已經奄奄一息。

  「上三界耳目通的很。」

  文良問:「他們開了什麼條件?」

  「黃泉界主。」謝懷墨色的瞳中映照著那一簇小火焰,一張臉冷若寒霜,「以命換命,上三界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黃泉界主下,尚有天邪稷修為禍,可要派遣陸英幾人前去解決?」

  「不必,此事有他們去操心。」謝懷將聚魂燈收入袖中,道:「冰州那個糟老頭子還在沒?」

  「您是說,魏耿臣?」

  謝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愉悅道:「黃泉界不是缺個主子嗎?」

  文良一愣,心中忐忑,思忖片刻,也沒想出這魏耿臣何時得罪過謝懷。

  深夜,房內燈火通明。

  陳清酒剛做完洗漱,披著一件半濕的單薄中衣,便渾身慵倦地埋在了被褥之中。

  成鈺回來時,便看到他四仰八叉地斜在床上。

  成鈺上前,右手端著個小瓷碗,斂袍坐在榻前,左手捏住陳清酒的腳踝。

  「噫~」

  陳清酒被冰的一縮,翻了個身,哆嗦著,「冷。」

  成鈺眼神一瞟,伸手將他衣領拉好,又將他身下被子拉出一角,給遮嚴實了,才伸手在他胸口處拍了拍,「起來吃點東西。」

  「困。」陳清酒閉著眼,伸手胡亂攥住他的衣衫一角,含糊不清道:「我不吃了。」

  成鈺沒說話,伸手用竹籤戳了碗中一小團丸子。

  陳清酒躺著,鼻翼突然微微扇動,緊接著就張開了嘴。

  「嗯,素的。」他嚼了幾口,然後便不滿地嚷嚷著。

  「有肉的,不過晚上不能多吃。」

  兒茶說完這句話,陳清酒才頗為吝嗇地掀起一側眼皮,蔫搭搭而又幽怨地瞧著他,「你這簡直就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被無情控訴的絳靈山君無奈嘆氣,將碗放在榻上,俯身親了親他眼角,「那您說,這會兒想吃什麼,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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