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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含謙邀請他去酒店「談談」,還讓秘書告訴了林言酒店號碼。

  林言毫無防備地去了,之後一系列噩夢,也就此開始。

  此刻,法國巴黎。

  「加冰嗎!」

  陸含謙站在廚房,正在和榨汁機作艱難的鬥爭:「林言,你的果汁好了!加冰還是奶蓋!」

  林言戴著耳機窩在沙發上,電視播得很熱鬧,他卻看著手機,一言不發地翻郵箱短訊。

  陸含謙吼了半天沒反應,就一手水果渣滓地走出來,湊到林言身邊:

  陸含謙吼了半天沒反應,就一手水果渣滓地走出來,湊到林言身邊:

  「看什麼呢?」

  「操,你居然在玩推箱子?」

  陸含謙難以置信道:「林言,你好無聊。」

  林言操作熟練,看也不看他:「不要打擾我。」

  陸含謙果然一靜,但很快他反應過來,十分悲傷地說:

  「不對,那為什麼林言你玩推箱子都不理我?」

  林言不吭聲。

  事實上,從陸含謙和他走的越來越近開始,陸含謙也慢慢發現林言性格有點內向。

  他會時常沒有原因的低落,一個人呆著不說話,好像有心事,但也不跟他講。

  陸含謙以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不能得到林言的信任,不被允許走進他的世界,可林言其實是習慣了。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剛入行和權貴們打官司也好,被陸含謙軟禁在身邊忍受他的間歇性神經病也好,這一路他一直都是自己走過來。

  他不會求救,也不會示弱,只是自己一個人披荊斬棘地往前走。

  離開北京以來,他再也沒有接過官司了。

  但郵箱裡還是會收到很多陌生人的信件,他們都茫然又悲憤,想要捍衛自己的權利,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林言每一封都看過了,但沒有回應一個。

  而最近收到的,是一個法國女性和中國丈夫結婚後遭到家暴,她想起訴自己的伴侶,卻找不到合適的中國律師。

  聽說林言會法語,在行業內的名聲也是讚譽頗高的時候,她向林言發來了請求幫助的郵件。

  「你不高興麼?」

  陸含謙看著林言,端詳半晌,終於發現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林言蹙了蹙眉,把手機關機,閉上眼道:

  「有一封諮詢案件的郵件。」

  「……請你做代理律師的?」

  陸含謙問:「行啊,你想接就接唄。這麼天天到處演出的,膩了就換點事做,反正你又不是不會。」

  「我做不了。」

  然而林言閉著眼睛,沒什麼語氣地說:「只能彈鋼琴。除了這個,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又顯出了陸含謙曾經見過的,有點熟悉,卻當時並沒有發現的自厭的情緒。

  雖然十分隱約,但陸含謙還是發現了。

  「怎麼做不了?」

  陸含謙問:「你的律師證不是還在麼。特麼才辯無雙林顧言,會有什麼案子會做不了,想接就接,老子給你撐腰——」

  他想安慰林言,但林言驀然抬高音量,打斷了他:

  「我說了我做不了!」

  他的神色仿佛有點難堪,又有點憋火:「……不要說了,我已經不可能再當律師了。」

  陸含謙看著他,林言的胸膛微微起伏著,一聲不吭地低頭看向地板。

  半晌他站起來,低聲道: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

  然後一個人回了房間。

  陸含謙站在原地,完全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的背影。

  晚上,陸含謙洗了澡到床上,一邊陪林言,一邊用電腦看郵件。

  林言今天沒玩手機,直接換了睡衣就縮到被子裡了。

  他背朝著陸含謙,微微蜷著身體,陸含謙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陸含謙打鍵盤迴復郵件的聲音全落進了林言的耳朵里,他安靜地睜著眼聽著,也不說話。

  直到陸含謙把電腦關機,準備熄燈睡覺的時候,才聽林言突然沒頭沒尾地極輕問:

  「陸含謙,我現在是不是特別沒用?」

  「……」

  陸含謙一頓,而後立刻道:「怎麼會?林言,你想什麼呢。」

  然而林言靜靜看著前方虛無的黑暗,像已經對這個觀點深信不疑。

  陸含謙以為他會和他聊天,或者說點什麼,可是屏息等了很久,林言始終沒有再說話。

  這種感覺,林言無法告訴陸含謙,他也體會不到。

  倘若一個原本才華橫溢的人被迫歸於平凡,一個願兼濟天下的人被流放邊疆,空有凌雲之志卻只能彈琴作畫,那種不甘和遺恨,就像埋在樹下百年都等不來的陳酒,只飲一口,就會燙的五臟六腑都悲憤顫抖。

  陸含謙不知道,林言從隔離室出來之後一直有創傷後應激性障礙症,過去了一年,都沒有痊癒。

  他不能情緒激動,也不能上法庭。

  儘管思辨能力仍然在,但是反應遲鈍了很多。

  曾經在法庭上才辯無雙,能言善辯的林律師,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會口吃,甚至失語。

  而這對於林言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林律師的病 02

  林言討厭這樣沒用的自己。

  最開始發現這個症狀的時候,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把遺忘的法案條例背了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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