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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嶠一直都陪在她身邊,看到母親醒了,連忙上前詢問狀況。

  任妃搖頭,拉著他的手輕聲道:「嶠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嶠忙道:「怎麼會,娘親將我扶養成人,我照顧娘親又怎麼會辛苦。」

  任妃微微一笑,卻說:「嶠兒,幫我把寧公子叫來好嗎?娘親想和他說點話。」

  「好,我去叫他!」

  白嶠飛奔出去,正巧寧懷恩聽說任妃醒了,也想過來看看,兩人撞上,白嶠拉著他便走,「我娘親想見你!」

  寧懷恩挑挑眉梢,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進屋後任妃讓他坐下,又讓白嶠出去。

  「娘,我……」白嶠不想走,但任妃卻不容置喙的道:「嶠兒,我想和寧公子單獨說說話。」

  寧懷恩也拍拍他的手,安撫他,「沒事的,放心吧。」

  白嶠依依不捨地退了出去,關上門的瞬間,寧懷恩清楚看到對方眼中的懷疑和擔憂。

  他嘆了口氣。白嶠大概也猜到了。

  寧懷恩將注意力放在眼前面色蒼白的美婦身上,輕聲道:「伯母,您想交代我什麼?」

  任妃微微一笑,「寧公子是聰明人,我……嗯……」說著又是一陣頭疼,寧懷恩連忙替她按揉穴位讓疼痛緩解,任妃喘著氣,蒼白的臉上又蒙上倦色。

  她吸了口氣,「我開門見山地說吧……我已經不行了,嶠兒軟弱又單純,若是沒個人照看,遲早要吃大虧……」

  「伯母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你能照顧他一輩子嗎?」

  「能。」

  寧懷恩應得毫無遲疑。

  任妃淺淺笑開,像是放心了,但她緊接著說出的話卻讓寧懷恩錯愕,「可我卻不信你。」

  寧懷恩沉默,壓著心頭的翻湧,口吻平淡而低沉地問:「為什麼?」

  任妃喘息片刻,道:「寧公子,雖然你說當初戰敗之事是你和嶠兒商量好的,我卻不相信。之前嶠兒一直很自責,儘管他什麼也不說,但他是我的孩子,他想什麼我又怎麼會不懂……」

  寧懷恩以為她是怕自己會為了當初的事情對白嶠不利,連忙解釋,「當初那件事我早已看開……」

  「寧公子。」任妃打斷他的話。

  寧懷恩稍稍不適應,自成年後就沒有被人這樣打斷過話,但看任妃已經喘得厲害,也不好多說,呼吸間收斂了情緒,溫和道:「您說。」

  任妃笑了笑,「寧公子你真的很不一般,我在宮中見了那麼多達官貴人,卻沒有一個有你這樣的器度,我知道你來頭不小,又是才華洋溢之人,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尋常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個好人家,可那是女兒,嶠兒是男人,你越是厲害,我便越放不下心。」

  寧懷恩眉頭微皺。

  「寧公子,你念舊情,我知道,即便哪天你不喜歡嶠兒了,也會安頓好他。可我卻不願讓嶠兒受這樣的委屈。你背後一定有一個大家族,難道你能終生不娶、沒有子嗣嗎?」

  寧懷恩眉頭皺得更緊,但這回卻不是為了任妃的猜疑。

  家族、婚姻、子嗣,這是身為嫡子逃不掉的責任,但他卻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什麼?他想起來了,在他還沒有考慮這件事之前,白嶠就背叛了他,而在他們重逢時,他想的是——抓住他,不計一切代價!

  寧懷恩一出房間,白嶠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衣袖,赤紅的眼裡噙著淚水,焦慮的目光已將一切都說明白。

  寧懷恩拍拍他的後背,輕聲道:「伯母讓你進去。」

  白嶠連連點頭,顧不得與他多說一句就衝進房間。

  寧懷恩在屋外靜靜地等著,猜測著任妃會對白嶠說什麼。肯定要白嶠別和他一起吧。而白嶠大概會聽話,就像當初他也毫不猶豫的選擇背叛……

  「娘——」

  屋內突然傳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寧懷恩嘆了口氣,走進屋中便見白嶠撲在他母親身上嚎哭不止,任妃雙目緊閉,已沒了氣息。

  寧懷恩上前將少年扶起按進懷裡。

  白嶠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緊緊抱住寧懷恩,身體不住地顫抖,似乎隨時都會一口氣上不來而昏厥一樣。

  寧懷恩柔聲安慰道:「哭吧哭吧,都哭出來就會好受些……」

  母親的死似乎抽掉白嶠的靈魂,不吃不喝,除了哭還是哭,守靈時他幾度哭到昏厥。

  寧懷恩守在他身邊,督促他不時吃點稀粥,為他張羅母親的後事,陪伴著他度過最悲傷的時候。

  隨著頭七過去,任妃下葬,白嶠哭得脫力了,被寧懷恩送回房裡休息。

  打理好一切之後,寧懷恩抱了一壇酒獨自坐在屋脊上遙望星空。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伴隨著任妃的過世而告一段落。曾經有過的報復之心也在白嶠的喪母之痛下變得蒼白無力,他忽然發現報復、傷害並不能令自己快樂。當這些遮眼雲煙散去,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其實是一顆真心。

  白嶠,你愛我嗎?

  夜空如此深沉,一如人心難以捉摸。

  他對白嶠來說,是什麼?可以利用的棋子,還是……迫不得已才選擇背叛的愛人?

  酒罈已經空了兩個,黃湯灌不醉他,有時候清醒也讓人感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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