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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九淵好奇地分出神,聽著律山棠講述著這段無人知曉的舊事。

  「後來我才知道,五件法器只能鎮住沉川一時,並非長遠之策。」

  他開始試探著放出靈力,等待來自沉璧的回應。

  「於是,他以自身為引,作為那件最重要的法器,與沉川一同長眠落霞山下。」

  律山棠說完後,似乎是鬆了很長的一口氣。律九淵料想這件事一定是在他心裡鬱結許久,也不知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大哥為了一個魔頭走到如此窮途,還是為的別的什麼。

  「我瞞了很多年,今天終於說出來了,你知道是為何嗎?」

  律九淵張了張嘴,做出一個「不知」的嘴型。

  下一刻,律山棠的話登時在他耳邊炸開:「岑明他定是想以自己最後的一縷殘魂,與沉川同歸於盡。」

  他連大哥也不叫了,顯然是被氣到極致。

  「除了沈……那魔頭,沒有人比我更懂他。若他執意如此,他與沉川都不會有來生。我……人都是有私心的。」

  律九淵一手彎起,緊緊握住了扣在他右手上的那條鐵鏈。

  如今岑明的殘魂與路遲林的魂魄自然是融在一處,若岑明要與沉川一同……路遲林自然也是逃不脫的。

  他早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所以才……

  律九淵的額間都擰出了一個「川」字,一雙桃花眼中泛上血紅的顏色。

  「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他冷冷地說。

  「沉川占了你的身體,只當你們一起殺了他……」

  可這卻何其不易。

  律九淵卻斬釘截鐵地應道:「好。」

  律山棠笑道:「不愧是我律家兒郎。」

  他抬手,一道靈光頓時打入了律九淵的眉心。

  鐵索顫抖著發出嗡鳴的聲響,劍光終於在律九淵的額間聚起了形狀。

  第七十二章

  岑明的想法確實是如律山棠說的那般。

  路遲林冷冷地盯著眼前被陣法束縛著的沉川,遠在落霞山的原身的七竅都滲出了黑血。

  周遭風聲鼓鼓,獵獵地刮過他的臉頰,教他感受到一絲刺痛之感。他本體劍身發了狂地顫抖著,發出冷鐵無助的掙扎哀鳴聲。

  他與沉川鬥了一個時辰,終於是將這魔頭困進了岑明所說的陣法之中。可沉川是什麼人,他又豈能全身而退?

  路遲林已近力竭之勢,靈海中的那片汪洋都向後退了一線。漫天的飛雪停了下來,地上的皚皚白雪都化了好一大片,露出下面貧瘠的土地。

  他的魂魄像是要被扯成了好幾瓣,給他帶來的痛苦好比劍斷,又如數把神兵利器釘入靈脈。

  他壓下神魂的撕裂之痛,咬著牙問向一旁的空曠之地:「還當如何?」

  卻見他的身邊聚起了一個青年魂靈,那人的臉看著格外蒼白,整具身軀在日光下竟現出透明的模樣,仿佛在瞬間都能消散得再不見蹤跡。

  沉川的目光自一開始便貪婪地落在了那人的身上,怎麼也看不夠地不願離開。

  他的魔氣已被割裂在外,衣物都被劍氣割出了好幾條口子,露出裡邊潔白的裡衣來。但他卻絲毫沒有半點的狼狽之像,鎮定得就像一隻在巡視領地的豹。

  岑明與他對上了一眼,一時之間,仿佛所有的血海深仇,蹉跎著的百年光陰都藏在了這麼一眼之中。

  「原來在這裡,你二人竟是能並存的。」沉川的嗓音有些冷,聽著就教人不由地打上一個寒顫。

  岑明在路遲林的背上動作輕柔地撫摸了幾下,絲絲靈氣勉強安撫了他神魂的傷勢。

  他款步走上前去,隔著華光流轉的陣牆與沉川對視著。

  「事到如今,我卻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跟你說的了。」他的尾音有些發顫,像是在忍受著某中悲傷的情緒一般。

  路遲林瞧見過他與沉川的關係,覺得自己許是能夠明白一二。

  沉川扯出一個譏諷的笑來:「你還想在封印我一次嗎?你現在只是一縷殘魂,當真以為自己能如當年一般?」

  「岑明,我不懂,你的大道到底有什麼好。只肖你放了我,我大可不記往事,從此之後,你我二人重新來過,未嘗不好?」

  他向來不會顧及他人的目光,饒是此刻他二人身旁還有路遲林這一個外人,他也毫不掩飾地將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地宣洩而出。

  岑明斂了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本就平淡不出眾的眉眼。可就是這般的眉眼,卻一直在沉川的記憶之中揮之不去。

  岑明苦笑道:「人妖自古殊途,更可況你是魔呢……」

  他不會忘記當年的那番情景。高高在上的魔主面如寒鐵,毫不在乎地抬起頭,露出一雙讓人心驚的眼。他緩緩地將手從那個修士的胸前抽出,沒有半分猶豫地捏碎了他的靈核。那個宗門並不大,座下弟子也許還不及臨雪堂的一半,沉川就是這般沒有半點動容地將它覆滅,那個場面用屍山血海來形容都不為過。

  話音剛落,連路遲林都沒有反應過來,便見岑明在須臾之間結出了一個法印。

  驚愕之色自沉川眼中一閃而過,最後化作了諷刺與憤懣。沉川以手作爪,抓向了他身前的那面困著他的陣牆,竟是要蠻橫地將它向兩周撕扯開。

  這是他們二人的對抗,路遲林甚至插不上手。

  可是兩股瘋狂交纏地靈力與魔氣震得他劍身嗡嗡,像是要將他如那和陣法一樣一同撕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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