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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亦覺……好,好久不見。」他磕磕巴巴地說道,還試著翹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你是從魔域而來的?」

  坐著魔域飛馬拉的小車,當然是從魔域回來的。孟亦覺看出他是明知故問的找話,淡淡地點頭。

  鍾恆頓了頓,又往他馬車的窗戶里瞧了一眼,小聲問道:「你那個徒弟,他沒回來?」

  孟亦覺搖搖頭。他歸心似箭,鍾恆卻堵在路中間慢吞吞地問長問短、嘮叨家常,好像沒有讓道的意思。便說:「

  鍾恆,我現在趕著回去,有什麼話往後再說吧。」

  鍾恆也看出他的疏離,乾笑了一下,不再多言,往後退了兩步。

  孟亦覺抖了抖韁繩,令飛馬前行。但不曾想,車輪轉了兩圈之後,竟然死死地卡住,車輦也再難前進一步。

  鍾恆指著車底下,「輪、輪子卡住了!」

  孟亦覺往窗子下瞅了幾眼。

  夜裡黑,雖然看不大清,但聽著下方傳來的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他不得不承認車輪確實卡死了,只好從車廂里跳出來。

  他下車後,鍾恆打了個響指,一叢火苗從他的指尖冒出,像螢火蟲一樣飄到了他們的頭頂,發出耀眼的光芒。

  燈光照亮了他們彼此的面龐,孟亦覺也頭一次看清了面前男人的容貌。

  鍾恆只比孟亦覺大上三四歲,現在年紀應是三十出頭,面上的氣色卻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這些年未見,男人不再是之前那副情緒大起大落的張狂模樣,變得靜默而溫吞。面相也灰沉沉的,憔悴了不少。

  在驟亮的燈火下,鍾恆也呆呆地盯了孟亦覺一會兒。而後,他撇開目光,挽起袖子走到馬車旁邊,「我來幫你看看。」

  孟亦覺蹙眉看了他一眼。望著一動不動的馬車,心裡有些惱火。

  這架馬車跋涉千里,從魔域橫跨到人界來,一路安然無恙,沒想到竟在最後一里路上出了岔子。這事情太過巧合,他簡直想懷疑鍾恆是不是前來碰瓷了。

  鍾恆在車輪旁摸摸索索了一會兒,手上的動作忽然一滯,「嗯……找到了。」他指了指裡頭的一塊地方,「這車轍裡頭卡了塊石頭,得弄出來。」

  說著他左手二指併攏,用術法隔空操縱著那石子從車轍里慢慢地挪出來。

  孟亦覺默默注視著鍾恆昏黃光亮下的身影,心下有些慨然。

  沒想到自己時隔兩年多回來宗門,頭一個遇見的故人,竟然是他。

  如今,距離糟糕的往事已經過去了快八年,孟亦覺對鍾恆倒也不會抱著多大的厭惡,最多算是無感。

  在等待的過程中,兩人相距數尺而立,保持著沉默。

  片刻後,鍾恆取出了那礙事的小石頭。

  孟亦覺客氣地謝過他的好意,正要轉身上車,鍾恆指了指遠處,猶豫地開口道:「亦覺,這麼久不見……你有沒有興趣去我那裡喝杯茶?」

  他所指的方向,是青河苑。

  孟亦覺不由得腳步一頓,有些吃驚,「青河苑?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並不住在那裡,那兒不是趙若林和李威住的院子麼?」

  「趙若林、李威……」鍾恆低沉地說,「他們早就不在那裡了。」

  孟亦覺一怔,「你的意思是……」

  「你不在的日子裡,紫峰山出了大事。」鍾恆道,「一年前,趙若林夥同李威下藥迷暈了紫峰山新進的幾個內門弟子,將他們囚在地下室中蹂.躪了好幾個月。等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這些孩子久經折磨,大多不成人樣,其中有

  的靈根都已經廢了……」

  孟亦覺心一沉。

  他想起之前趙若林和李威對自己做過的種種。看來這兩個傢伙的確是好色的慣犯,在自己身上失利之後,他們竟又把毒手伸向了其他的無辜修者!

  鍾恆續道:「事情一開始露出馬腳,趙若林還想矇混過去,威脅知情者不准泄密。但後來,那些被他們迫害的弟子中有人堅持要討個公道,設法把事情鬧大,捅給了宗門上層。

  掌門震怒,親自派人下來督查。這一查不得了——誰能曉得,宗門大名鼎鼎的『君子琴』居然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他和李威經常利用作為主事和修士的職權,肆意欺凌和脅迫門內的普通修士和弟子。除了這起之外,他們之前犯過的幾起事,也被審刑司翻了出來……」

  鍾恆黯淡地看向他,「審問他們的時候,這兩個對所犯之事供認不諱,還承認曾經設計想要輕薄你。」

  「是在姜府的時候……」孟亦覺回憶道,「趙若林借著除妖的機會,支走了泠淵,還把夜魘引到我的臥房。」

  若不是糰子及時趕回,他恐怕也像之後的那些弟子那樣,慘遭毒手。

  「這事兒當時在全宗門上下鬧得風風雨雨……」鍾恆乾澀道,「最後處決的結果,趙若林和李威修為被廢,逐出皓月宗。」

  孟亦覺啞然,久久沒有說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

  趙若林和李威,一個是人面獸心的偽君子,一個是卑鄙無恥的真小人。他們仗勢作惡多端,到底是栽在了色心之上,為自己的惡果付出了代價。

  「過去一年,除去你和趙若林,紫峰山的當值主事就只剩下我一個。」鍾恆說著,又往前方指了一指,「他和李威曾住過的青河苑,如今也歸我掌管了。」

  孟亦覺垂下眼眸,心中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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