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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爺,你這是在幹什麼?」福伯問。

  「齊齊怎麼都叫不醒,我一推他就打我。」小天委屈地道。

  「咦?打到什麼地方啦?讓我看看。」

  小天舉起齊齊的手:「我一閃,他打到車壁上,用了好大力,手都打腫了,我給他揉了這麼久,還是腫腫的。」

  席願心痛地拿過來看,果然腫得像豬蹄一樣,想不到齊齊睡著後打人,竟比小天要狠十倍。

  我趁著大家都在看齊齊,把席炎拉到一邊小聲間:「你們到底是怎麼談的?齊峰幫你殺嚴康救卓飛文,那你要幫他幹什麼?」

  「我幫他破壞元敏和殊凡郡主的婚事。你知道,他不想跟元敏鬧得不愉快,只有假手他人了。」

  「可是你做得到嗎?會不會有點缺德?」

  「當然可以。殊凡郡主前些日子游山進香時遇見一個年輕人,兩人一見鍾情,私訂了終身,現在小郡主正巴不得能退婚呢……」

  「真的?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福伯說的。」

  「小炎啊小炎,這麼說,你明明知道就算沒人插手,元敏和郡主的婚事也必然告吹,卻還是趁著齊峰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把這件事當做一個籌碼來跟他談條件?」

  「是啊,怎麼啦?」

  「小炎你真聰明!」我驕傲地誇獎道。

  正說著,齊峰搖著扇子瀟灑萬分地走過來,身段悅目,步態優雅,望之真如神仙人物。

  我讚嘆道:「六少爺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啊。」

  齊峰傲然笑了笑,口中卻謙道:「哪裡哪裡……」

  「不過你不冷嗎?」

  「啊?」

  「都快到冬天了,你還煽扇子,不冷嗎?」

  「…」

  席炎忍了笑道:「六公子別介意,家父講話一向這樣沒頭腦的。」

  齊峰呵呵乾笑了兩聲,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躬身行禮道:「剛才聽嚴康叫出前輩您的名諱時,在下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今生還有緣得見尊顏,實屬三生有幸。」

  我忙回禮,席炎的臉色卻突然白了白,匆匆拉了我要走,卻被齊峰揮扇攔住,繼續道:「昨日跟席兄密談時,在下曾經坦然相告,我非常不願意讓敏兒將來登上至尊之位,因為我很清楚,以敏兒的性情,皇位只會帶給他很多的不愉快。」

  「是啊。」席炎勉強應道。

  「記得席兄當時勸我說,敏兒已是與皇上血緣最近的一人,皇儲之位舍他其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叫我想開一些。」

  「是啊。」席炎再次勉強應道。

  「我覺得很無奈,偏偏又覺得席兄你說的對,這種情形下的確無計可施。不過……」

  齊峰突然由愁容滿面變成眉開眼笑,「在下今天居然見到了本以為早不在人世的越前輩,實在是令人有意外之喜啊。」

  席炎杷臉轉向一邊,故意裝聽不懂。

  「越前輩流亡時身邊帶著什麼人,全天下都知道,仔細算來,連當今皇上恐怕都不及某人血脈正統,更不用說敏兒了。」齊峰詭異地微笑,「齊六公子,」席炎見他話已挑明,只得硬著頭皮勸道,「事情已過了這麼些年,誰都說不清楚,何況當今皇上他絕不肯……」

  「皇上身體不算太好,絕非高壽之人,所以太后才會心急如斯,等他有朝一日真的駕鶴西去,有我和元敏支持,誰敢反對由當年的太子世子……」

  「六公子,」席炎打斷他的話,「此事絕無可能,還請六公子不要為我費心了。」

  「誰會為你費心?我是在為敏兒打算,總之這是難得的一個讓敏兒擺脫皇位的好方法,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席炎看了他一陣,突然道:「總之只要元敏可以不繼承皇位就行了吧?是不是我來取代他並不是你在意的事吧?」

  「沒錯,不過你也知道敏兒的脾氣,他最是在意身為皇裔的責任,再加上他那個野心勃勃的父親老用大帽子壓他,所以儘管他很厭惡宮廷生活,可若不是出現比他更有資格承繼皇位的人選,他仍然不會自己逃避的,否則我隨便扶植一個阿貓阿狗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找你?」

  「那麼同等資格如何?」席炎輕輕一笑。

  齊峰不太明白地挑了挑眉。

  席炎湊近了他低聲道:「跟我們在一起的那個老媽子,其實根本不是真的老媽子,那是舍弟改扮的。」

  「令弟?令弟不是已經遇刺……」齊峰果然是絕頂聰明的人上且即反應過來,「南安王之子,果然有同等資格。」

  「而且小願和齊齊,適應力都蠻強的,應該能夠習慣宮裡的生活吧。」席炎接著道。

  兩人相視半晌,突然同時一笑,都露出狡詐異常的表情,從而決定了下一任皇帝的人選。

  在齊峰心滿意足地搖著扇子走回馬車旁後,我捉著席炎的袖子責怪:「你就這樣把小願出賣掉了?」

  「沒辦法啊,我知道你是死也不願意再與宮廷生活有什麼瓜葛的。再說小願他自己命不好,誰讓他是南安王爺的兒子來著?」席炎擺出一副毫無愧疚的樣子,顯得理直氣壯,可是等我們慢慢走過去面對席願時,他還是有些心虛地沒敢正面看小願的臉。

  當晚在一家偏僻的農家小店借宿,席炎找了個機會吞吞吐吐地告訴席願,元敏和齊峰都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們兩個將負責擺平北定王爺,以後就不用再繼續扮做齊媽的樣子了。

  席願因為可以重新變回瀟灑有型美青年,再次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呼吸沒有易容藥水味道的空氣,所以高興過了頭,根本沒注意到他大哥躲閃的目光和我內疚的表情,專專心心去討好小紀去了。

  齊齊終於完全醒了過來,也沒太注意為什麼自己一隻手腫得像豬爪,吃了飯就跟小天一起拿一根竹竿在院子裡量身高。席願滿頭冷汗地站在一旁入第N次地誇獎小紀是真男子,偉丈夫,試圖力挽狂瀾。

  席炎趁著良心還沒有甦醒之前回房去給南安王爺寫信,告知他席願未死的好消息,我和福伯沒事可做,只好又到附近去散步。

  等我回來時席炎剛剛站好書信的封口,放在貼身的衣袋中,準備明天找人送出去。

  我坐到他身邊,讓一盞油燈把臉色照得黃黃的,耷拉著眉毛。

  「怎麼啦?為什麼不開心?」席炎抬起我的下巴柔聲間。

  我扁了扁嘴:「我捨不得小願離開我嘛。」

  「小願不是離開你,他只是住到另一個地方去,日子過得比現在忙一些而已,你仍然可以經常見到他,而且當今皇帝也不是現在就要死了,起碼還有好幾年呢,誰知道這幾年又會發生什麼呢?」

  「是這樣嗎?

  「當然。只不過小願和小天慢慢長大,都有自己的生活,總有一天不再像現在這樣跟我們住在一起。」

  「嗚…」

  「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我一定不會讓你寂寞的。」

  「如果我寂寞怎麼辦?」

  「不會的,要是你真的有時間寂寞,隨便你、……」席炎突然警覺起來,「陵,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散步」

  「沒撿什麼東西回來吧?」

  「沒……」我傷心地撲進席炎懷裡,人家明明很認真地在散步,連糙叢里都扒開來看過,散了整整一個時辰,居然什麼也沒撿著。

  席炎笑了起來,伸手緊緊摟住我,雙唇便壓了下來。

  門匡當一響,嚇了我們一跳,扭頭一看,是席願沖了進來,在門邊呆呆地看了我們。突然叫了一聲『我什麼也沒看見』,轉身又跑了出去。

  席炎聳聳肩沒說什麼,又捧起我的臉親下來,我趕緊推開,擔心地問:「小炎,你看小願他是不是受傷了?」

  「不會吧?他哪裡會受傷?」

  「眼晴啊,他剛才盯著我們看了那麼久,居然什麼也沒看見,一定是眼晴受了傷,我得去找小紀給他看看,開點藥……」

  席炎忍著笑把我拉回來,低聲在耳邊道:

  「他一點事兒也沒有,你就別管了,來…親…」

  這孩子,真是的,從小親我親到大,居然一點也不膩,不過小炎的吻啊,軟軟的,甜甜的,昧道剛好是我最喜歡的,所以,就讓他隨便親吧…

  清早,出發的時間又到了。從離開揚州至今時日已不短,但卻是從今天開始,我們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趕路,而非逃亡。

  推開門,外面是暖暖的陽光,小紀和卓飛文在一輛馬車旁竊竊私語,齊齊掛在席願的胳膊上轉圈兒玩,福伯躬著腰朝袖子裡放什麼東西,小天從車轅上跳下來撲進我懷裡,他個子長高了,不再是圓寶寶樣兒,一撲之下,竟有些抱不住,向後跟艙幾步,一雙有力的手擁住了我,回過頭,席炎微笑的臉就在身旁,看起來俊美而叉溫柔,不由讓人傻傻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

  「小炎,我覺得好幸福哦!」

  「這是當然的。」

  「如果你再給我吃一塊糖蘇的話,我一定會更幸福……」

  「……」

  「小炎,你不想讓我更幸福嗎?……」

  「我說陵啊……」

  「嗯?」

  「你真是世上最會煞風景的人了!……」

  咦,我是嗎?你們大家評評理,我真的是嗎?

  〔全書完〕

  外篇 搬家記事

  有人曾問過爹爹:“為什麼你家的孩子那麼有出息?”

  爹爹說:“我覺得人的一生,緲小而短暫,必須樹立一個堅定的信念,而我的信念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把這個信念毫無保留地實施在培養孩子的過程中,讓他們通過空間的轉移來體味環境的變化,從而了解生活的各個方面,最終使他們能夠從容面對各種情況,包括很多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人暈:“沒聽懂……”

  福伯解釋道:“我家太爺的意思是說,我們經常搬家……”

  “爹,我們為什麼又要搬家?”四歲的小天閃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

  “因為有壞人在追我們啊。”

  小願氣呼呼道:“我說爹啊,這次是因為你玩火不小心燒了房子好不好?”

  “呵呵,我這樣說是怕嚇到小孩子嘛。”

  小天用胖胖的小手抱著爹爹的脖子。“爹,壞人為什麼要追我們?”

  “因為壞人想把小天捉住,丟進鍋里煮啊煮,煮得軟軟的一口一口吃掉……”

  “……喂,是誰在嚇唬小孩子啊?”

  “爹,我們走了好久好久了,為什麼不坐馬車呢?”小天趴在大哥的背上問。

  “因為福伯最近長胖了,那匹馬嫌他重,就不肯拉了。”

  福伯憤怒地辯解:“太爺,應該是因為你一連兩天忘了給馬添糙料,氣得它離家出走了吧。”

  “呵呵,我是怕小孩子跟那匹馬學嘛。”

  小天擔憂地問:“爹,要是小天也長胖了,大哥會不會也不肯背小天了?”

  “大哥要是敢不背小天,你就離家出走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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