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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那雲夙鳶,自雲家滅門之後,自此再無人敢提及,在宮中在太子殿下面前更是成了禁忌。

  可是太子楚蕭然卻是重情重義之人,自雲家滅門後便因心中有愧重病纏身,夜夜噩夢不斷,僅一年便消瘦如柴。他常做的噩夢便是雲夙鳶捧著白色的彼岸花站在崖邊,淒悽慘慘的喚他蕭哥哥,質問他為什麼保護不了她,她死了又該如何做他的太子妃。他來不及回答,雲夙鳶卻手拿一把利刃劃向了自己的脖子,他眼睜睜的看著血從她的脖間洶湧而出,眼睜睜看著雲夙鳶的身體連帶著那朵白色彼岸花一起掉落山崖,他只能撕心裂肺的呼喚著,腳步卻移動不了分毫,眼睜睜的看著雲夙鳶的頭顱從身體上分離開來,睜著驚恐的眼睛滾落在他腳邊,帶著猙獰的笑跳上他的肩頭……

  他每每從噩夢中驚醒都痛苦難耐,加之十四歲時母親因不得寵抑鬱而終,兩相痛苦下,噩夢直至纏他到十八歲成年。老皇帝為他舉辦的十八歲成人禮上,他作為當朝太子雖骨瘦如柴聲音卻慷鏘有力,當著老皇帝及文武百官的面鄭重的宣布要立已逝去多年的雲家大小姐雲夙鳶為太子妃,此話在老皇帝面前可謂是大逆不道,可他的態度堅決的仿佛能吞下一把利劍,再聽不進任何人的言語!老皇帝震怒,當場打了他,那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也是第一次忤逆他的父皇!

  老皇帝氣的險些沒昏過去,然他寵溺太子寵了十八年,又堅信太子是上天派來強大南月國的福星,終是忍下了滿腔的怒火,在龍床上躺了兩日後咬牙同意了他立一個已死之人為太子妃,條件便是不許依太子妃的禮成婚,只准許他在宮外的府中放一個太子妃的牌位。

  說來也奇怪,自立了太子妃的牌位後,太子便很少再做噩夢,只用了一年便將身體將養好了。身體好了之後他便不再守在東宮,而是自動請纓征戰沙場,當時正值南月國的北疆戰火連天,老皇帝便封他為鎮北大將軍,帶領軍隊前往北疆禦敵。他在戰場上捨生忘死,只短短兩年,他帶領的軍隊便平息了北疆的戰亂。凱旋歸來時老百姓歡呼著出城迎接,對他的擁戴甚至高過了老皇帝和當年的雲易天。

  此後,凡是他領軍打仗,南月國必是吃的勝仗,敵人只聽到他的名號便會聞風喪膽,失了鬥志。短短几年,他便使南月國的國力翻了幾番,不僅有了自己的親兵,在朝中的地位也愈加穩固,文武百官皆以他馬首是瞻。可於他來說,相較於太子殿下,他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大將軍!

  他常常想,若是當初他有如今的實力,是否能保得住自己心愛的人?應該是能的,可是當初……

  然而善猜疑的老皇帝卻沒有那麼順心了,他的呼聲越高,他的戰績越好,他越賢德,老皇帝對他的忌憚便越深!

  如今南月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自年後他便閒了下來,安分守在東宮。老皇帝以南月國已無戰事為由收走了他一部分兵權,他也厭惡了老皇帝的猜疑,乾脆將軍權全部上交,真正做了一個閒散的太子,整日跟著好友一起喝酒玩樂。

  旁人不解,常要到東宮勸慰幾句,話語中免不了替他惋惜,自己替父皇守住了江山,卻因勞苦功高得到了父皇的猜疑,委實可惜!他常常都是一笑置之,反倒安慰起不了解他之人。且不說他對權勢本無興趣,即便他有興趣,老皇帝收走他的軍權又如何,他真正的實力,又豈會是老皇帝收走的那些,那些是他想給的。

  他隱藏的實力,只為的是有一天能保護得了想保護的人,可是他想保護的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

  直到成年後他才明白,他對雲夙鳶的感情,從來都不是處的來那麼簡單,他對她的感情,其實是愛啊!若是當初便明白這一點,即便是拼了命,他也要護她周全!且這麼多年追查下來,他才知曉當年雲易天傷他的事件中另有隱情,不過是權力的戰爭,卻葬送了他的雲夙鳶。

  他沒事時便會去看雲夙鳶的母親,他知雲夙鳶的母親憎恨皇宮中人,雖每次都對他冷言冷語,他仍時常去探望,與她說一些雲夙鳶小時候的事,在這世間也只她一人能聽他說說雲夙鳶的事。可每次說時都會引得雲夙鳶母親痛苦不止,再想雲夙鳶時他便不再去她面前說,只一個人默默的灌酒,心裡千遍萬遍的呼喚雲夙鳶的名字,直到將自己灌的不省人事。以前雖是噩夢連連,他仍希望能日日夢到雲夙鳶,而今即便是做了噩夢,他卻再也不會夢到他的鳶兒。

  近一年中他閒賦在東宮,整日都是以酒為伴,又或是和朋友逛一逛花樓,沒個太子應有的風範。朝中上下暗地裡都說太子變了,再不似做鎮北大將軍時的威武霸氣,那時他只提一把冷劍,身披鎧甲坐於高頭大馬之上,便能讓敵人嚇破了膽,而如今……暗地裡的人搖頭嘆息,他卻覺得如今很好,不用馳騁沙場,不用忍痛負傷,且他有更多的時間思念鳶兒,他的父皇對他如今萎靡的狀態也很是放心,至少覺得他的能力不會再威脅到皇帝獨有的至尊無上的皇權,所以對他很滿意,在許多事情上對他也愈加恩寵寬厚了些,比如建議他納妾。

  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他本就不稀罕,由他或者別人來坐,他不甚在意,他只覺得自己這般行屍走肉的活著也很好!

  但他的朋友簡玉珩卻頗有不滿,忍了許久終於在醉酒後便吐了真言:“自雲家滅門已過去十一年,你仍不能釋懷,別告訴我你真的打算抱著一個死人的牌位過一輩子!”因是醉酒時說的話,他並未作答,然他心裡非常清楚,他從始至終便是如此打算的。但日後會發生什麼,愛上誰,他終究是不知,這打算,終究是做早了。

  因簡玉珩醉了酒,他的貼身侍衛扶著簡玉珩出酒樓時便不大歪歪扭扭的不大穩當,咣當一聲便撞到了人身上。他跟在後頭微微側身往前看去,只見一容色過人的美麗女子正笑靨如花的望著他,喜滋滋的道:“太子殿下,你的隨從撞了我,雖道了歉,我卻覺得身子不大舒服,你說該如何?”他覺得奇怪,哪有人被撞了還是如此愉悅的。

  那愉悅的女子身著水粉色長裙,腳上掛著下串小巧的鈴鐺,她每動一下,那鈴鐺便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他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她,卻意外的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當即便用扇子拍掉了簡玉珩欲伸向女子的鹹豬手,淡淡道:“姑娘若是不嫌棄,便一同到本宮在城中的府邸休養些時辰吧。”

  因醉酒而臉色緋紅的簡玉珩傻呵呵笑了兩聲,用酒嗝讚賞太子的好決定。無言無緒則是一愣,主子何時請女子到過府中,今日的太陽果真是從東邊升起來的嗎?

  被太子請到府中的女子當然是樂瑤仙子,她因一些事耽擱了,直到現在才來尋玄蒼,找了這麼個機會與他說話,自然是順順噹噹的應了他的要求,隨他去了府上。雖不能隨他入宮,好歹在凡間有了住處,且一住便住了好些時日,他不提說讓她走,她便厚臉皮的一直住著,直到八月十五這一日他再次出宮。

  樂瑤在凡間沒交什麼朋友,唯一的愛好便是想想白宸喝喝小酒,順便思索著如何捉弄已為凡人的玄蒼。對了,玄蒼這一世的名字叫楚蕭然,樂瑤雖覺得這個名字於玄蒼來說忒沒氣勢了些,但如今也需得改一改口了,若是露餡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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