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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入夜時分,慕容府都在商議著明日嫁女的各項事宜,因慕容羽這幾日不吵不鬧很是安靜,有時還會幫著布置庭院,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想開了,不再對林望抱有幻想,便沒有再派人守在她房前,所以她很容易便出了門。但是臨出門前她還是碰到了慕容珏,由於她身披墨色披風,慕容珏並未看清她裡面穿著的婚服,只是寵溺的笑問:“夜已深了,妹妹要去哪?”

  慕容羽裹緊披風,回身看著慕容珏,哀求道:“哥哥,我要去見林望一面,見了他我才能安心的嫁與他人。”

  “明日他會過來送你的。”

  “我今日便要去,我要一個人去見他!”

  慕容珏看著她眼中的堅持,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點頭應了。

  慕容羽來到林望的房間時林望正準備休息,突然看到穿著大紅婚服的慕容羽走進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抓過外衫便套在身上,吃驚到有些結巴的道:“羽……羽姐姐,你這是……”

  慕容羽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盯著林望,一件一件地褪去身上的衣物,眼底有著飛蛾撲火般縱萬死而不悔的堅決。林望震驚的看著她褪去外衫,褪去了腰帶,褪去了里衫,再褪去中衣……他攸地閉上眼睛轉過身,無奈道:“羽姐姐!”

  慕容羽並未停止手上的動作,直到身上□□□□裸的站在林望的床前,她的臉上除卻女子該有的嬌羞,還落下了兩行清淚。她那般站著,有些發抖,卻是微微笑著,燭火映照下的臉龐如地上的嫁衣般紅的似火。她說:“小望,明日我便要嫁人,我的心在你這裡,我不想把身子交給別的男人!看在我們從小相識的份上,完成我最後的心愿,讓我完完整整的屬於你,好嗎?”她從未如此卑微,從未對任何男人如此低聲下氣苦苦哀求,然而這一刻,她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羽姐姐,你這是何苦呢?快些將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林望背對著她,心裡隱隱有些鑽心的疼,這還是他認識的羽姐姐嗎?

  “小望!”慕容羽低低喚他,輕輕地走過去,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他,雙唇生澀而急切的胡亂吻著他。

  林望靠著她柔軟的身體卻沒起半點反應,他終於明白這便是不愛,既是不愛,便更不能如此占有她!狠了狠心,他閉著眼睛一把推開她,而後快速地奔到門邊,冷冷道:“羽姐姐不要這樣,將衣服穿上吧,若是不想讓我送,你便先在這裡歇著,我找珏過來接你。”

  慕容羽歪倒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淚如雨下,有多傷心,便有多恥辱!她拋棄所有的驕傲與自尊,只求林望留給她一個難忘的晚上,連如此卑微到底的要求他都不答應,難道她連那些青樓女子都比不得嗎?他的懷抱可以容納任何人,為何卻獨獨容納不了她?她愛他愛到如此卑微的地步,愛到只願將自己的身心交與他一人,可是他不要,他棄之如泥,甚至看都不願看一眼,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狠狠□□。好,很好!她突然仰頭哈哈大笑,淚水順著臉龐流到白皙的脖頸,隱沒在凌亂的髮絲中。

  林望找來慕容珏時慕容羽已不在房中,只有婚服的外衫孤零零的被扔在門檻上,兩人暗叫一聲不妙,同時奪門而出。他們瘋狂的在街上尋找著,如兩頭無頭蒼蠅到處亂闖,而在他們沒有找到的暗巷裡慕容羽正被兩個夜遊的醉漢□□著。慕容羽沒做任何的反抗,任由他們踐踏□□她嬌嫩的身體,她只是笑著,瘋了般流著淚笑著,一雙眼紅的似要瞪出瞳孔,絕望般低語:“小望,你不要,總有人要的!你知道了會後悔嗎?會後悔嗎?哈哈哈哈哈哈……”

  淒涼的笑聲如鬼哭狼嚎般穿透夜空,聽的人心裡發毛。她不停的笑著,哈哈哈的聲音中似帶著不甘的怨氣與怒火,如厲鬼般能索去人的性命。醉漢受不了她瘋狂的笑聲,罵了聲:“瘋女人!”便提了褲子離開了暗巷,慕容羽卻緩緩的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狠絕的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她看著鮮血流出,靜靜的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幽幽道:“小望!小望!你會記得我的,以這般方式!”

  林望和慕容珏找到慕容羽時,她已經沒有了呼吸,他們只看到大片的血水包圍著她,與凌亂不堪的火紅婚服融為一體,一時讓人分不清那是婚服的碎片,還是真的是人身體裡流的血水。她安靜的像是睡著了,嘴角微微噙著一絲笑意,似是在做著一個美好的夢。

  林望懵了,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再挪不動一步,腳步一軟跪到了地上,慕容珏則是踉蹌著跑過去,撕心裂肺的喊了聲:“妹妹!”

  慕容羽身上的婚服髒而凌亂,脖子上絲絲抓痕,任誰看了都會明白髮生了什麼。慕容珏小心的將衣服為她穿好,抱著她哭的肝腸寸斷,而後轉身便是狠狠的一拳將林望打倒在地上,林望的嘴角瞬間便流出了鮮血。他沒有還手,任由慕容珏一拳重過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只是緊緊的盯著血泊中的慕容羽,緊緊的盯著,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羽姐姐,羽姐姐怎麼會……難道,是自己做錯了嗎?

  “林望,我慕容珏從此與你勢不兩立!”慕容珏打累了,一腳將不做絲毫反抗的林望踢跪在血泊中,抱著慕容羽離開了暗巷。

  林望全身都被慕容珏打的又青又腫,倒在暗巷裡直到天亮都沒能回過神來。李管家和柳依依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身上沾滿了慕容羽的血,李管家和柳依依以為是他受了傷,嚇的不得了,趕緊通知林府的人將他抬了回去。

  慕容羽下葬那日,林望在酒樓里喝的酩酊大醉,慕容珏怒氣沖沖而來,狠狠的將酒罈子摔在林望的身上,質問他為什麼不去送慕容羽最後一程。他想去的,可是他不敢,他不敢看到慕容羽冰冷的身體躺在棺柩里。可慕容珏並不管他敢不敢,強行將他拖出了酒樓,直拖到了慕容羽的棺柩前,才將他甩到地上。他難過不已的撫著棺木,淚水如泉水般洶湧而出,心痛如割的痛哭道:“羽姐姐,羽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之後的一年裡,暗巷裡的那一幕每每午夜夢回都會出現在林望的夢裡,因此他夜夜噩夢纏身難以入眠,整個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林老夫人心疼孫子,整日裡以淚洗面,最後還是林老爺不知從哪裡請來了一位得道高僧,那高僧只在林望的眉心點了幾下,念了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術語,這才算是將林望從噩夢中拯救出來。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那得道高僧乃是青丘帝君所化,為的只是不忍林望陷此噩夢中日日受折磨。

  所有人都認為林望無情無義,卻沒有人知道他為此所付出的代價。自那後他嘻嘻哈哈的偽裝成狼心狗肺的風流模樣,不介意慕容珏變著法的報復與打擊,也不管別人如何評說,他再沒提過慕容羽的事,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漸漸忘記了這件事,也很少再有人提起慕容羽,尤其是在林望面前。但是不管歲月如何遮掩,林望和慕容珏都再回不到最初,他們從小建立起來的友誼,隨著慕容羽的屍骨一起埋葬在了冰冷的墓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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