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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花滿樓的頭牌聲名大噪後自有一些自詡的文人雅士看不過去,企圖為天下男人平反,冷嘲熱諷此絕色是紅顏禍水,必會禍國殃民。但這並不影響花滿樓絲毫,每日等著雙手奉上家財見佳人一面的大有人在。可即便你有萬貫家財,若是花滿樓看不上,你照樣帶著你的萬貫家財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淺惜捧著一個大蘋果坐在屋頂上邊啃邊看星星,順便嘆一嘆曾經的花滿樓可真是牛逼,再看看廳內摻雜大半的粗布糙衣,只覺唏噓。曾經來的是達官顯貴,奉的是金銀珠寶,如今來的是粗衣百姓,給的是碎銀銅錢,這落差難免會讓人心生不平,失落不滿。

  慶幸的是花滿樓里濃妝艷抹看不清真容的姑娘們學的一手好演技,不管接的是哪一個客人,都能堆起滿臉笑容歡喜相迎。為了生計,為了能在這茫茫人世間立有一席之地,這些青樓女子出賣的又何止是肉體,還有靈魂,她們僅剩的只是一具努力微笑的身軀。

  淺惜並不是看不起她們,只是覺得心頭酸酸的,為她們難過,為她們可惜。然她喜歡這裡,即便這裡是青樓。

  她咬著蘋果,略有些鬱悶的慢吞吞咀嚼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縱身跳到了花滿樓的大門外。

  大門正對著街口,雖已是夜裡,街上來往的人仍很多,而且尤以男子為多。大門口站著四五個搔首弄姿的姑娘,姿態嫵媚的揮著手中的帕子,細聲細氣的吆喝著讓路上的客官進去坐坐。淺惜不由得皺了眉,她總覺得花滿樓門口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樣讓她不舒服。

  確實,花滿樓門外曾經並沒有吆喝著接客的,那時的花滿樓門庭若市,又豈用得著姑娘們如此這般作賤自己。那時姑娘們以才藝為主,哪裡會如今日這般……

  淺惜看不過去,迅速捏了訣,手指流光往街面上一揮,街面上走動的男子忽地都調轉了方向,三五成群的朝著花滿樓而來,門前的姑娘樂的笑開了花,一個個親熱的上前招呼。然而這些人進來卻並不點姑娘,只喝茶聽曲,興致高昂的還會朝著台上的歌姬舞姬打些賞錢。姑娘們見有錢賺又不用服侍,個個都笑逐顏開,賣力的為客人們添茶倒水,陪著他們對歌舞點評一二。

  於如畫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進了帳,感嘆世間男子突然從良的同時竟也難得的笑了出來。淺惜這些天在她身邊待的很是愉快,她笑了,淺惜便也跟著笑了。

  在那個大宅院裡,淺惜見過的素衣女子走至於如畫身邊,看著樓下的看客以及流水般被跑堂的收上來的銀子珠寶,臉上添了幾分笑意,淡淡道:“自風吟離開,花滿樓再沒今晚這般熱鬧過,若是風吟看到今日花滿樓的境況,怕會傷心。”

  於如畫墨黑的眼眸突然暗了下來,盯著樓下看台上的人群,再未說話。

  淺惜站在她們身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人仿佛都陷在回憶里無法自拔。那個叫風吟的女子,大抵便是這花滿樓的頭牌吧。淺惜想著於如畫在大宅子裡看畫像的神情,莫不是畫像中的女子便是風吟,莫不是她淺惜便是花滿樓頭牌風吟?前世的自己是……青樓妓子?

  淺惜低咒一聲娘,想否認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她看到的畫像,來到的地方,遇到的人,冥冥之中都在告訴她一件事實,這便是她生前生活的地方,那畫像中的女子,青樓的頭牌風吟,便是她淺惜。

  難以接受事實的淺惜很是鬱悶,連吃了幾碗米飯都沒能消除心內的震驚,她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致使她沒了性命,路口的那致命一擊又是誰下的黑手,她的死是不是和自己是青樓妓子的身份有關?楚蕭然,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在她的生命里是怎樣的存在,與她的死有沒有關係?那個人,如今又在哪?

  風吟,那樣一個才華橫溢滿腹詩書的風塵奇女子,竟真的會是她如今這般性子嗎?她總以為如風吟那般的女子,應是知書達理不染凡塵的仙子,又怎會如灑掃的丫鬟所說折損於情之一字上,她不信,也疑惑萬分,想要的答案卻無人能解。

  是了,這世間再沒有風吟,所有的一切也已煙消雲散,關於她的那些傳說,不管真假,她已無法去驗證,也不想去驗證。既已選擇了死亡,既已做了鬼,人間的恩恩怨怨與她再無牽連。那個男人在哪,在路口是誰傷的她,前世都發生了什麼,一切都隨著她的離去而消失,她已死,便死的安心些,好好做鬼,不問凡塵。

  所以,淺惜繼續沒心沒肺的在花滿樓混吃混喝,在她的幫助下,花滿樓又喧鬧了幾日,幾日裡掙的銀子比過去半年裡掙的還要多。淺惜笑望著於如畫開心數錢的模樣,心道賺吧賺吧,使勁賺吧,趁著我在多賺一點,等我走了也許便沒有這麼好的生意了。雖是這樣想,她卻還是希望花滿樓重回輝煌,再現當年賓客滿棚的景象。那樣的景象,應該也是風吟所期盼的吧。

  每到夜裡,花滿樓前廳人聲鼎沸時,淺惜都會一個人飄到後院的花園去,後院的花園不算大,花的品種也不是很多,淺惜最喜歡的便是角落裡那一小片白色的曼陀羅華。雖說與鬼帝的曼陀羅華花海沒法比,但在這小小的園中也算是獨特的存在,那般潔白神聖的盛開。

  她喜歡曼陀羅華,說不出原因的喜歡。

  聽說這一片曼陀羅華是風吟親手所種,也就是說是她生前所種,那時風吟很是喜歡曼陀羅華,每日都細心打理,從不假他人之手。自風吟離去後,花滿樓的人未免觸景傷情,幾乎不到後院來,沒想到無人打理的曼陀羅華竟也頑強的活過了幾個年頭,直到淺惜發現了它,所以每夜淺惜都會到後院坐一會。

  花滿樓里沒有人能看到她,更沒有人陪她說話,只有這些花能聽她說說話。在鬼都,她沒覺得做鬼有什麼太大的壞處,可是在凡間,她覺得很孤獨,仿佛自己成了一隻無處可歸的孤魂野鬼,做孤魂野鬼的滋味很不好受,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於是,在要回鬼都的前幾天,她沒有再待在花滿樓,而是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大搖大擺的飄到街上去閒逛。街上人雖多,但因為她是鬼可以從人體穿過,所以並沒有覺得擁擠,一路走的暢通無阻。只不過每穿過人體時,被穿的人都會愣一下,她全然不管這些,由著自己吃吃喝喝,滿大街的撒野,期間還攜了同出來晃悠的小鬼去賭場賭博,光明正大的贏了許多銀子,回去後全塞進了於如畫的小金庫。她看著於如畫目瞪口呆的盯著多出來的許多銀子,每每都會笑的花枝亂顫。

  之後幾天,都是玩累了便回花滿樓歇息,到了晚上再出來,如此也過了幾天歡快舒心的日子。

  第23章 險喪凡間

  鬼門關閉之際,淺惜笑著和熟睡中的於如畫告別,這一別便是永別,再相見只能等來世。來世她必會做一個乖巧懂事的人,不再早死,不再為身邊的人帶來無盡的痛苦和傷心。

  她最後看了一眼花滿樓,轉身飄飄蕩蕩的來到了郊外一片茂密的樹林,這裡很安靜,很適合鬼待,她在樹林間飄來飄去,聽著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等著鬼差來將她帶進冥界。懷裡揣著帶給冉冉的小玩意,竟不知不覺的懷念起了鬼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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