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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人想起當初玉珩下旨解除兩人的婚約,自以為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如此。

  天熙那邊義正言辭,表示一百多年前心懷天下英明神武的帝尊年老失德,竟縱容門下弟子**相戀,天熙雖感念老祖宗遺訓,卻也不齒尊其為長。

  所以老皇帝特下詔令,廢除帝尊其號,從此不再遵從帝尊號令。

  此詔令一出,天下譁然。

  帝尊是四國始帝封的,唯有四國皇帝聯召才能廢除。

  天熙如此決斷專行,就不怕惹來其他三國質問發兵?

  然而沒多久,重音那邊同樣發出詔令。墨玄身為帝尊卻行事不公,不僅偏袒縱容門中弟子不顧世俗禮教相戀,更甚至助紂為虐,幫助玉初奪走他的皇后。

  重音上下臣民激憤,所以特此下詔,附天熙,廢除帝尊制。

  兩大國同時廢除帝尊,這在四國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帝尊受世人敬仰一百多年,在天下人眼中早已是神話了的人物。在所有人眼裡,他的地位不可撼動。卻沒想到,竟接連受到兩國質疑。

  這如何不讓人震驚外加唏噓?

  同時這也是一個信號,四國平衡徹底破滅的信號。

  沒有了帝尊調和維持,天下必將戰爭紛涌,民不聊生。

  然而這是上位者操心的事,普通百姓津津樂道的,自然還是蘇淺瓔與玉初的悖倫之戀。

  從接受玉初的那一天起,蘇淺瓔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的猝不及防。

  寧曄這一招借刀殺人,不可謂不狠。

  沒能攔截到她的人,可以用其他方法,阻止她和玉初在一起。

  此時此刻,玉照的朝堂,應該鬧翻天了吧?

  正如蘇淺瓔所料,當初天熙將這個消息公布出來沒多久,玉照的大臣全都震動了,紛紛進宮。

  玉珩一直身體不大好,尤其天氣越發冷了,早就罷朝沐休十餘日。

  從前這個時候,都是玉初鎮守朝堂。玉初不再朝的話,大臣們就多半個月的休假。

  禮部尚書和閣老大臣們齊齊跪在甘泉宮門口,求見玉珩。

  玉珩直接一句話扔出來。

  “婚約已除,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幾個老臣當即懵了,後知後覺想起來,就算當初蘇淺瓔在宸王府住了不短的時間,但玉初和蘇淺瓔的婚約早已解除,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裡對兩人評頭論足?

  儘管也有人知道,玉初已帶著蘇淺瓔離開了重音,但那並不能說明什麼。

  人家好歹也是師叔侄,一路隨行有什麼問題麼?

  大臣們怏怏離去。

  玉珩側躺在榻上,眼中卻有擔憂。

  雖然他暫時打發了那些大臣,可經過此事,玉初和蘇淺瓔再想喜結連理,難如登天!

  擋在他們面前的,何止是悠悠眾口?

  對於早已預料到的結果,蘇淺瓔沒有任何詫異,她只是覺得,對不起師父。

  早些年之所以一直逃避玉初,為的就是擔心師父會被她連累受天下人唾罵。

  結果,卻比她預料中的還要嚴重。

  雖然白鳳和玉照這邊沒有緊隨天熙重音發出廢帝尊的詔令,但事已至此,兩國不再承認墨玄的身份,帝尊的存在,幾乎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師父,對不起。”

  冬雪飄搖,門外積雪不化,冷的徹骨,室內卻燒著地龍,溫暖如春。

  趕了數日的路,幾人都去休息了,玉初則要安排各項事宜。

  蘇淺瓔跪在墨玄面前,滿臉自責。

  墨玄親自扶她起來,面上一派從容,沒有半點因為外界的質疑敵視讓他一夜之間從天堂跌落地獄的狼狽和瘡痍。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歷史定律,我料到有這一天,你和阿初不過只是恰到好處的導火索而已。所以,無需自責。”

  蘇淺瓔低著頭,話雖如此,但若不是因為她和玉初相戀,就算天下局勢終被打破,師父也不會被她連累至跌落神壇,一世英名盡毀。

  墨玄望向一望無際的黑夜,目光深遠而嘆息。

  “你們做了當年我不敢做的事,挑戰了我不敢挑戰的道德束縛。當年我的迂腐固執害死了華英,一直深愧於心。如今天下悠悠眾口,已是對我手下留情。”

  蘇淺瓔心中卻並不樂觀。

  她已知曉當初舜英對燕綏用過攝魂**,由此從他身上獲得了不少訊息。

  其中,焉能沒有墨玄和話音那段過往?

  如果這段往事爆出來,那麼

  “師父”

  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告訴墨玄。

  墨玄卻仿佛早已有所預料,淡淡一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些事被歷史和時間掩蓋了太久,但不能否認它的存在。我這一生唯一深愧於心的,便是當年那段不敢面對的師徒禁戀。秀瑜無辜冤死,華英紅顏早逝,還有燕亭”

  他長嘆一聲,眼神里浮現久遠的寂寥和蒼涼。

  “這都是我做下的孽。因果輪迴,報應不爽。欠下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蘇淺瓔抿唇不語。

  從小她便知道,師父高山遠止的背後,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心傷往事。

  數月之前,她得知了老一輩的情愛糾葛,方才恍然大悟。

  這些年師父受盡世人推崇敬仰的同時,他心中卻是備受煎熬。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的當事人一一離世,只剩下他一人,在塵世間苟延殘喘,日日夜夜承受良心的譴責和摧殘。

  蘇淺瓔甚至覺得,他似乎就在等著世人最後的審問和判刑。

  這個想法讓她十分不安。

  “師父,您”

  墨玄對她微微一笑,眼神包容而疼惜。

  “為師以過百歲,塵世浮華早已看盡。倒是你和阿初,怕是難以終成眷屬。”

  這個時候了,師父仍舊一心為她著想。

  蘇淺瓔鼻子有些酸。

  “師父”

  墨玄摸了摸她的頭,“當年帶你回蒼雪山的時候,我便給你批註過命格,算出你十六歲這一年會有生死劫難。除此以外,算不到你的姻緣。如今劫難終渡,前些日子我夜觀天象,終於推算出,你與阿初這段姻緣乃天定,卻註定磨難重重。”

  他眼神憐惜,道:“孩子,你自小受盡苦楚,我原本想著,寧曄對你情根深種,也算得上是良人。卻不想,他非你命定之人。如今你已脫困,便是天意。既如此,就無需再顧忌他人流言蜚語,順心即可。”

  蘇淺瓔用力點頭,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嗯,我知道。”

  “時間不早了,你這段時間趕路也累了,早些睡吧。”

  “是。”

  蘇淺瓔吸了吸鼻子。

  “師父,您也早點休息。”

  行宮裡都是玉初的人,縱然外界謠言甚囂塵上,宮人們卻都不敢對此有任何微辭。

  吱呀

  玉初推開門,便看見蘇淺瓔靠在窗前發呆,微側的頭眉宇間有著顯而易見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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