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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睿伸手捧起他的臉,惹得謝斐白一個激靈,立即往後縮。

  梁睿心知他誤會了,只好遠距離觀察眼前人的眸子,隱約看到對方的瞳孔嵌著一圈幽暗的紫色。

  果然被失魂香控制了。

  和百通樓出身的人打交道,謝斐白還是太嫩,自己應該選個老江湖的。

  不過,也虧得這小子是個性子綿軟的書生,被逼得哭成狗都沒下殺手,若換作旁人,自己昨晚死定了。

  如是想著,梁睿露出一絲慶幸的笑容。

  謝斐白被那笑容悚得頭皮發麻。

  這人不會被自己干瘋了吧?

  第3章 好戲收場

  十七

  謝林兩家的婚事取消了。

  取消的原因未曾言明,滿朝文武卻心知肚明。

  今上繼承了武帝的斷袖癖好,謝斐白也成了第二個燕重錦,做了那以色侍君的佞臣。

  彈劾左都御史的摺子雪片般飛進御書房,年輕的大臣集體失戀,勸諫的老臣撞柱成癮。

  梁睿麻利地把奉天殿的柱子裹上棉花,依舊我行我素。態度之堅決,性格之執拗,比太上皇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讓眾卿家開始懷念武帝在位的日子。那位爺雖然脾氣暴點,酷愛腰斬凌遲,但好歹聽勸啊……

  南荒也風聞了消息,很快給東都寄來密信。

  太上皇只寫了一句叮囑:引蛇出洞,不可操之過急。

  梁睿嘆了口氣,將信放在燈上燒了。

  他也不想搞得這般轟轟烈烈,可如果不逼對方儘快動手,謝斐白就要時常受失魂香的荼毒,那東西可是會成癮的……

  “陛下……”謝斐白揚眉望著他,“該您了。”

  看了眼對方瞳中漸深的紫色,梁睿反覆摩挲著指間的黑棋,終於抬腕落子。

  倘若在這個節骨眼收回棋子,己方必滿盤皆輸,三年苦心謀劃付諸流水。

  謝斐白一個臣子,尚且知道何輕何重,秉持自己的取捨原則。他身為皇帝,更應目光長遠,不能為了一枚棋子放棄全局。

  可為什麼,心口還會隱隱作痛呢?

  十八

  “斐白,你身為藺家少主,卻要在皇帝身邊委屈求全……”藺憐花坐在暗室里拭淚,“讓你受這種苦,是我對不起父兄在天之靈。”

  “姑姑不必自責。”謝斐白安慰道,“梁睿已對我放鬆警惕,起事之時,我在宮中也能襄助東江省一二。”

  藺憐花望著他,幽幽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的青色玉瓶。

  “此藥可令人沉眠半月,如患重症。皇帝尚無子嗣,一旦病入膏肓,東境動盪,太上皇必會入京穩定朝局,那時才是我等下手良機。”

  謝斐白神情恍惚地拿起藥瓶,眼色沉鬱。

  “姑姑,我知道梁焓才是藺家的仇人。可梁睿辱我至此,難道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嗎?”

  “你若殺了他,就難全身而退了。”藺憐花勸道,“梁家一旦絕後,東江的廢物不可能鎮住局面,各州府必會起兵征伐,屆時天下大亂,血流漂櫓,你我都會成為大淳的罪人。”

  謝斐白聞言訝然:“姑姑還在意天下人的死活?”

  “冤有頭債有主。西川的血仇,乃武帝一手促成,所以我只殺他一人,不想連累太多無辜。”藺憐花苦笑道,“你可別把我當做只知私仇,不顧家國的惡女。”

  所以她才選中東江省,挑撥實力最弱的地方,事發之後對朝局的影響也最小。

  義父不曾後悔救過她父親,她亦不能讓義父後悔救了她。

  十九

  一入了夏,梁睿開始精神不振,上朝也睡眼朦朧,有一次甚至當堂打了瞌睡。

  眾臣心裡酸水泛濫,齊齊怒視某個奸佞——看你把皇上累的!!

  謝斐白:“…… ”

  太醫起初也以為兩人不知節制,再加上入了暑,身體難免感覺疲累。

  哪知道,梁睿的症狀越發沉珂,最終竟整日陷入昏眠,變得人事不知。

  內閣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可不知怎的,還是傳了出去。一聽皇上成了睡美人,百官皆慌了神。

  刑部尚書裴紫衣當先發難:“謝大人,你整日伴在君側,不知皇上龍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謝斐白蹙眉:“裴大人此言何意?太醫都不知病因,本官如何曉得?”

  “你少裝出事不關己的模樣,此事與你絕脫不了干係!”

  “沒錯,搞不好是他有毒,禍害了萬歲!”

  “佞幸誤國啊!”

  “哼,等太上皇陛下復朝,不把這小子腰斬才怪……”

  御史本就容易樹敵,謝斐白又是梁睿的男寵,可謂滿朝文武皆情敵,一時間成了眾矢之的,眨眼就被文官的口水和武官的拳頭淹沒了……

  皇城裡的權貴尚在互斗,東江省卻掐準時機造反了。

  一得消息,護國將軍把被群毆得鼻青臉腫的謝御史扔到一邊,拿著虎符調兵遣將去了。

  虎符是謝斐白偷偷塞的,從哪兒偷來的他不管,能帶兵碾平叛軍就行。

  敢趁美人陛下生病的時候搞事情,東江府台怕是活膩了。

  二十

  正當京畿禁軍和東江軍廝殺的時候,太上皇梁焓入京,在途中遭遇刺客截殺。

  藺憐花差遣的死士,個個是江湖榜上有名的高手,可惜他們撞上了武林盟的人馬,損傷慘重也沒能靠近目標分毫。

  藺憐花按耐不住,親自出手,好不容易攻入馬車,卻發現裡面坐著的人不是太上皇,而是百通樓主花無信。

  “義、義父?!”她呆望著面沉如水的男人,驚愕問道,“怎麼是您?”

  花無信:“憐花,你這些年的舉動皆在朝廷眼中,若非今上有意放水,你當自己能活多久?趁如今尚未鑄成大錯,還是儘快收手吧。”

  藺憐花不甘地道:“可我藺家人就白死了嗎?”

  “你父親謀反在先,太上皇不過依律刑罰。”花無信嘆了口氣,“我華家當年還是蒙冤受懲,幾十人頭白白落地,難道也要向梁家討債不成?”

  藺憐花緩緩放下劍,緘默不語。

  “太上皇並非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他也未動斬草除根的念頭。”花無信語重心長地道,“你父親臨終將你託付於我,亦是盼你平安長大,不再牽扯朝堂上的是非。”

  “憐花,父輩的歷史已經無法更改,但你們這些孩子可以走自己的路。我們誰也不希望你重蹈覆轍,將仇恨代代相傳,讓後輩永遠活在前人的恩怨里,明白嗎?”

  手中的劍掉落在地,藺憐花頹然跪下,痛哭失聲。

  “義父,太遲了……”她紅著眼哽咽道,“梁睿活不成了。”

  花無信霍然起身:“你說什麼?!”

  遠方,刺耳的鳴響劃破天際,東都上空綻開了一團團繽紛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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