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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中本是沒有日夜的,可這客棧建於入口,便與人間一樣,除了無風無雨,該有的白日黑夜,客棧全都能感受到。
柏溪原是躺在屋頂望著浩瀚蒼穹的點點繁星,卻聽見黃泉之門響動,便立即從房頂躍身下來,瞧著眼前出現的冥君,連忙行禮:
“參見冥君,不知冥君深夜到此,所為何事啊?”
“我不能來麼?”冥君的聲音清冷低沉,倒與那雙幽深的眸子很是相得益彰,他的視線落在柏溪眉間的印記上,一時有些失神。
那印記……
柏溪愣了愣,隨即揚起笑臉:“能,黃泉客棧屬冥府管轄,冥君要來巡視,自然是能的,嘿。”
“嗯。”冥君輕應一聲,隨即收回視線,便邁步朝著黃泉客棧的前廳走去。
柏溪瞧著冥君這巡視的架勢,連忙跟了上去。
想來當日長生殿召見,原本就是問詢各處事宜,與檢閱各擺渡人的修為與能力,奈何妖物作祟只能作罷。
可身為冥君五百年不在冥府,自然也是有理由來巡視的,故而柏溪便跟在冥君的身後,等著他發問。
“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跟柏溪一樣,是上面降下來的,論等級,我可比你們高出兩級,就憑你也敢對我指手畫腳的。”
這冥君剛剛踏入客棧前廳,便聽見這常曦朝著傾玉的吼聲,可瞧清楚了冥君的模樣時,傾玉與常曦皆是一臉的錯愕,隨即抱拳朝他行禮。
冥君站在門口,也未近前,冷漠至極。
“怎麼回事兒啊你們。”柏溪見著冥君不說話,連忙上前打著圓場。
傾玉一臉委屈的說道:“我不過就是讓……讓他幫忙安置一下白辭哥哥他們找回來的魂魄……”
“那是你這丙級擺渡人該做的事。”常曦根本不服氣待在黃泉客棧,更加不願意聽候柏溪的差遣,上前朝著冥君行禮道:“冥君,屬下好歹也是甲級,憑什麼白辭與何求他們都能去找丟失的魂魄,而我卻要守客棧,屬下請冥君收回成命。”
“理由。”冥君終於開口了,柏溪也算鬆了一口氣。
他是真怕冥君會生氣,然後殃及池魚的。
“屬下是甲級的擺渡人,而這客棧是他們這些犯錯的人守的,屬下沒有犯錯,不該受此懲罰。”常曦頷首,義正言辭的說著。
冥君目不斜視,將視線落在了柏溪與傾玉的身上,隨後才將視線落在常曦的身上:“雖是受罰,是因為客棧偏遠罷了,不然,你以為客棧為何只要甲級的擺渡人呢?”
“可冥君,屬下並未犯錯。”常曦接著說道。
“妖物入侵冥府,擺渡人無力抵抗,便是錯,既然你不想待在客棧,奈何橋畔的孟婆莊中缺一位燒火之人,你便去吧。”冥君語氣平和,可落在常曦的心裡卻是異常的驚訝:
“冥君,不能……”
“你當我的話,是玩笑麼?”
常曦聽著冥君那陡轉凌厲的聲音,心裡最後一道防線毫無預兆的斷裂,隨即跌坐在地,望著冥君挺拔的身姿,微微啟唇,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18章 移魂練術[1]
常曦從客棧里離開後,客棧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冥君找了個椅子坐下後,抬眸看著眼前一直垂首的兩位,啟唇道:“害怕?”
柏溪與傾玉相視一眼,連連點頭。
冥君的視線從望著兩個人轉到了柏溪的身上,尤其是他眉間那似火的印記:“若不曾犯錯,便是不怕的。”
“冥君這話就不對了,分明知道我們是受罰來這兒的,卻說不曾犯錯是不怕的,我們犯了錯,當然怕,這有問題麼?”柏溪連忙接過冥君的話說道。
那殷紅的衣裳格外的飄逸,與眉間的印記相得益彰,冥君也是直直的看著的柏溪:“本君並非蠻不講理。”
柏溪一時語塞,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話,只是覺得冥君的視線有些太過於直白,讓他有些不太自在,刻意躲開視線不去看他,卻意外的發現這客棧里出現了一位十來歲的少年。
他一臉懵懂的站在門前,左顧右盼的瞧著客棧里的情形,雖然那個身著黑衣的人戴著面具有些可怕,可另外兩個瞧上去倒是有些面善,便不由的開了口:
“那個……我想問問,這是哪兒啊?”
傾玉看了那少年半晌,又瞧了瞧手上的錄死簿,根本沒有出現眼前這個魂魄的名字,難道又是一個誤闖黃泉客棧的人?
“這裡是黃泉客棧。”柏溪也不管面前坐著的冥君了,徑直朝著那少年走了過去,只是靠近,便立即感覺到眼前的少年並不是人,是實實在在的魂魄。
至於他為何會出現在黃泉客棧,且錄死簿上不曾記載他的名字,那麼他就應該是離魂了。
生死簿的存在,是記錄著每個出生的人應該享有多少年的壽命,故而人死後,他會直接前來黃泉客棧,而錄死簿上也會出現他的名字。
而在生死簿所記載的壽命之前就亡故的,錄死簿上雖然會出現姓名,可若是擺渡人去的不及時,魂魄就會遊蕩世間,或成煞危害世間,或稱為妖物修煉的盤中餐。
而今日出現的這位少年,分明就是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