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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喊著說不行,抱著樹不鬆手,他氣沖沖奪過我手中長劍,架在我脖子上。

  真是。

  真是氣死我了。

  我瞪著禮孟,看他雙目赤紅,眼淚滾滾而下,滑過他臉上那兩條駭人的傷疤,忽然可憐起他來。

  方才他已是看明白了。

  我喜歡梁帝,梁帝也喜歡我,所以我用自己相要挾,梁帝只得忍了這口氣。

  他夾在我倆中間,成了個用來爭風吃醋的小玩意。

  但是他想著我為了他以命相搏,總以為我是看重他多一點。

  傻孩子,我沒有為你博性命的。

  我摸著他的臉,感覺他渾身都在發抖,輕輕跟他說。

  我拼的是那個人對我有多狠心,若是我傷了自己,他也不肯放你,那我倆以後,心裡便存了疙瘩,解不開的。

  他氣我為你要挾他,也恨我為你做到這般。

  禮孟聽不明白,也不想聽明白,握著長劍的手抖的厲害,一門心思要我跟他走。

  這也是個狼崽子,只是還沒長大。

  我最會欺負狼崽子了。

  我伸著脖子,向那劍鋒撞了上去,讓禮孟砍了我便是。

  長劍哐啷一聲掉在地上,禮孟蹲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

  總是我對不起他多一點的。

  原先將他寵上了天,現下又對他太過殘忍。

  我拍拍禮孟的肩膀,捂著脖子,撿起那長劍,心道那傢伙用的劍也真是好,吹毛斷髮的鋒利,隨便碰一碰又是一條血口子。

  這下脖子上兩條疤,真是醜死了。

  也罷,就當是還了禮孟臉上那兩條疤。

  我這樣想著,提著長劍,將禮孟丟在身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我得走自己的路去。

  再不回去,我的小太子以為我跟你私奔了。

  禮孟的哭聲漸漸消失,直到遠的再也聽不見,我走在荒山綠林中,恍惚間覺得這是往質子府後山的路,仔細一瞧,全然不是的。

  若是當年他沒有劃爛風晉的臉,那天晚上我是會去找他的。

  他一定會把我綁到某個深山老林里,將我好好藏起來,誰也不讓見。

  如果是那樣,我也不用在故國那般辛苦,提心弔膽如履薄冰,日日都覺得頭上懸著一把刀。

  雖然這把刀是我自找的。

  我又胡思亂想起來,想著那年粗衣竹釵的小太子,手牽駿馬在林中等我。

  夕陽西下,天快黑了。

  那年他喚我去後山,也是天黑之時。

  我加快了腳步,向山下走去,將這山路想成我當年沒走的那條路,步子便也輕快起來。

  山腳下有許多人,我施施然走向其中一人,站在他的駿馬邊,仰臉沖他燦然一笑。

  這位爺,這山路走的我十分疲累,您有馬,可否載我?

  這位爺冷著臉瞧我,卻不應我。

  也是,我這般恬不知恥的人,天下少有。

  可我今日真的是累極了,一個個的都沒讓我省心,見這位爺不搭理我,他的隨從也對我冷眼旁觀,我只好自己往他馬上爬,抓著他的袍子踩他的腳,爬到一半,險些摔下去,還好他提住我的後腰,將我拖上了馬。

  我將長劍插回他的腰間,靠在他懷裡,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長吁出一口氣,心神都渙散起來。

  這一路山程,走的太累,我這半生,走的也累極了,常常想起以前有個人牽著馬要載我的,我一直後悔那時沒跟他走。

  我閉著雙目,小聲問,你說,我現在想跟他走,他還願意麼?

  身後的人摸了摸我脖子上的傷痕,沉默許久,親親我的耳朵,輕聲說道,你來了,他何時都願意的。

  第28章 番外一.

  那小王八蛋回宮的路上甜言蜜語地哄我,一進門,就翻了臉。

  他把我關起來,宮女一個也不留,空蕩蕩地憋了我十天,送水送飯都是從門縫裡遞進來。

  我也是當過皇帝的人,知曉用人之道。

  再看重一個人,也不能讓他無法無天了去。

  他這是憋著狠勁兒要敲打我。

  就不能用這狠勁兒干我一頓麼?多大的事兒非要耽誤咱倆上床的好時光?

  我趴在院子裡數地磚,數的百無聊賴生不如死。

  晚上這人終於露面了,斜倚在榻邊問我自省的如何。

  我躺在床上翹著腿兒,瞥他一眼。

  若是我當年偷龍轉鳳之計得逞,現下被關在院子裡數地磚的是他。

  無聊透了。

  我癟著嘴,幽怨地說。

  他嘴角微微翹起,我又補道。

  還不如跟禮孟一起去蓬萊劃划船,肯定逍遙快活。

  他嘴角便笑不動了。

  禮孟往北邊逃了,我騙他往東海去。

  他這幾日在南邊捉不到禮孟,肯定惱火的很。

  你為他真是盡心,又是自殺又是騙我,一場戲演到底,我若不鬆口,你當他能去得了塞外。

  他目光陰冷地看著我,我心裡一個激靈。

  丟人現眼,關公面前舞刀。

  那天黑壓壓一群人,大概早就圍了山。

  好在我那次在他馬上乖巧的很,他大體是心裡高興,放了禮孟一條生路。

  我訕著臉,他看我這沒出息的樣子,袖子一甩,轉身就走。

  我怎麼可能讓到嘴的肉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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