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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一定要活下去,不為那一千萬,也不是為了父母朋友,只是為了自己。

  “滴滴——測試通過。”

  張承以為自己獨處太久,精神不正常出現了幻聽。他怔怔地朝聲音的來源望去,一道紅色的細細光線刺破黑暗,紅光凝結的光線落到他的額頭正中,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只聽到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扎到了自己身上。

  三秒鐘後,他倒在井底。

  十分鐘後,一架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越來越近,一束慘白的光線探照到井裡,直升機上滑降下來的兩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在螺旋槳掀起的風浪中向枯井走去。

  第45章 夢境迷蹤(二)

  張承在學校時,學習成績並不怎麼優秀,但就算是他長期吃泡麵養起來的腦子也發現了事態的嚴重性。

  不只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但是他記憶猶新,他還記得自己應該是被麻醉針扎中了,也是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這個遊戲原來不是鬧著玩的。

  他還記得那個該死的簡訊,如果不是一時貪心,也不會參加這個鬼遊戲,現在也就不會在一堆屍體中間醒過來,然後對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殘肢斷體而吐到嘔出胃酸。

  想到屍體,他愣了一下,這地上的不會都是人屍吧?強忍著不適,他眯著眼睛飛速掃了一眼,血淋淋的肉塊以及斷得參差不齊的紅白相間的骨頭一瞬間讓他頭皮發麻,胃一陣翻騰。

  “嘔——!”他又彎下腰捂著肚子狂吐,儘管胃裡已經沒有啥東西可吐出來了,但他還是本能地感到噁心。

  擦乾淨嘴角掛的一長溜涎水,他緊皺著眉,努力讓自己回想剛才看到的東西,大腦像是當機了一樣,半天才有點反應。

  緩了好久,他閉著眼睛組織自己的思想。這是一間白花花的帶有半球形穹頂的房子,張承沒發現門在哪裡,他的眼睛被地上的屍骸給刺激到了,現在他花得看啥都跟打了馬賽克似的,這從某種意義上說給他帶了一些安全感,至少不用再被屍體噁心到。

  房間看起來沒有門,也沒有窗戶,頭頂的球形穹頂看起來像是會有出口的樣子。然而房間裡除了屍體和他,剩下的就是充滿血腥味的空氣。

  張承呆在原地沒有動,他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

  被關在井底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只是被那條酷似詐騙的簡訊給忽悠了,才會導致被關整整一星期。如今看來,一切並不是他起初認為那麼簡單,這個房間裡的屍體,就算是假的也算是高水平的造假了,更何況空氣里令人窒息的血腥臭,打死他他不覺得如此逼真的東西會是假的!他寧可相信自己是假的!

  不過空蕩蕩的胃和全身的酸痛時刻提醒他,他是真的。

  既然無法改變現狀,不如積極去適應它,這是張承的人生信條,也是他為何能在棚戶區潦倒生活了三四年卻樂在其中的原因。不過,安於現狀卻不是他的作風,否則他也不會來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遊戲了。

  如今被困在這裡,他出不去,倒不如看看這鬼地方有沒有什麼隱藏起來的秘密,興許運氣好點,還就能離開這裡了呢!

  目標一旦確定下來,他的鬥志就會燃起,至於為什麼能當鹹魚當上好幾年,他想也許是因為迷茫。

  房間裡別無他物,只有屍體,如果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只能藏在這遍地殘肢之中了。張承想了想,一時之間只感受到深深的絕望和厭惡。難道要去翻屍體?進行了十幾分鐘的思想掙扎,他終於開始行動。

  他脫下外套包住口鼻,強忍湧上喉頭的酸澀噁心感,把離自己最近的一條胳膊踹翻過來,沒發現什麼,接著又用腳去踹下一塊。

  第46章 傾城

  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打著殘舊的琉璃青瓦,滴滴答答,連綿不絕,宛若美人削蔥指彈奏的琴音。

  林立群宮之中的高大樑柱、門窗上,漆層脫落殆盡,暴露出的木已經發黑,泛起點點霉斑。舊日的輝煌昳麗,只在故人的回憶里偶爾浮起。

  質子的手撫上門框,他望著遠方山巒連綿起伏的蒼蒼背脊,也不管斜斜飄落的雨絲淋濕衣袂。這故國舊都,一別十年。當年柳色蔥蔥,桃花正肥時,他背負國讎家恨,隱姓埋名。

  從高高在上的皇極金殿一步墜落到低賤骯髒的煙柳勾欄,他攀附豪強權貴,一步步爬到爾虞我詐的權力場。

  如今他終於得以報償十年未了的血恨,那個人卻單槍匹馬殺到自己帳前,硬是將他從軍中擄走。

  好啊,不愧是殺了他全族的大將軍。

  不過,將軍如今也被他從皇位上拽了下來。雖然他只剩殘兵老馬,但他仍然是將軍。

  質子以為將軍會一刀了結了他,卻沒想到他會帶著自己回到這令他傷心斷腸的地方。

  曾經的他一聲令下,滿城性命一夜凋零。

  質子還記得,勾欄里那個喜歡穿淺青色衣衫的朋友提起過,那一年的桃花紅似鮮血,滿天的紅霞都比不過一樹花的艷麗。

  他也還記得,曾經的這座城,處處繁花似錦,美的不可方物。

  如今,也只剩空城頹圮,荒糙蒼蒼淹沒馬蹄。老樹枯枝上,寒鴉號泣。

  身後響起將軍沉重的腳步聲,質子沒有回頭,他仍然望著斷牆遠處起伏的山浪。

  你還記得曾經說過的話嗎?將軍問質子。

  質子說,我的話從來不可信。

  可是我信。

  質子面無表情地回頭,他看到將軍穿著一襲紅衣,身份雖已跌入在塵土,眉宇之間依舊英氣逼人。像他很久以前一樣。只是烏黑的發上突兀地繫著一條白色髮帶。

  那髮帶在紅衣的映襯下太過刺眼,質子不想多看,轉頭又望著蒼蒼遠山。

  他嗤笑將軍,說話時的聲音猶如冰墜寒窟。

  可笑,這種玩笑話你也信?質子說。

  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當然不信。可是現在,我想信一下試試。

  質子看到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竟已有了深深皺紋,他這才發現,原來將軍的發已沒有以前那麼黑,左邊的鬢角也過早地凍上了寒霜。

  質子沉默不語。

  他不明白,戰事成敗早已成定局,為何他還要冒險隻身一人劫持他?

  難道他不明白他的地位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重要,劫他對於扭轉戰局於事無補?

  還是說他只是為了讓自己兌現曾經的一句戲言?

  質子不明白,也不願多想。為今之計,還是先答應他好了。

  那我的衣服呢?

  質子回眸一笑,對將軍說,你可是答應過我,要送我這世間最美的嫁衣。

  將軍聳聳肩,攤開手說,我當時的話也是不怎麼可信的啊。

  質子笑了。說了句,傻瓜。

  將軍說,那時我的話不可信,但是,現在,你可信一信了。

  將軍向質子伸出手,說,跟我來。

  質子樂於陪他演最後一場情深意濃的戲。他伸手拉住將軍的手,被他掌心的傷疤嚇了一跳。

  手上的傷是怎麼弄得?質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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