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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這話里半數都是虛張聲勢,但確實管用。若是折損了過多的人馬,便縱拿了功,也不能抵過,何況他們的底子比不得北防軍,若是麾下軍數損耗過大,那便可能將兵士重新編整入其他行伍,統帥也就跟著降了。想挑大樑,確實得掂量著來。

  “諸位有心為大奕立功,實乃大奕之福。”傅微介在主位之上端坐良久,終於發話,“但眼下大戰在即,還望諸位各司其職,一致攘外,以保大奕社稷。”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將幾位統領狠狠地敲打了一遍。上官瀾聽出傅微介話裡帶怒,暗嘆一聲,默然不語。

  主帥發話,各軍統帥也不好再多說,又商量了些章程,便各自告辭預備回營。

  待營內散得七七八八隻剩騎兵營北防軍幾位統帥時,傅微介把身前案幾拍得震天響,“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還沒勝呢,就想著爭功!狗屁東西!”

  帳內一時寂然。

  上官瀾清了清嗓子,道:“爭功的又不是我們,有火氣衝著他們發啊。”

  傅微介扭頭衝著上官瀾道:“吃飯了嗎?”余怒未消,語調生硬。

  “還沒有。”上官瀾哭笑不得。

  不一會兒,親兵送來了饅頭肉乾清水。上官瀾就著吃,傅微介這才緩和下來,道:“上官,你還撐得住麼?若是抱恙,可以不必跟著騎兵營一路奔襲。”

  “無妨,稍微將養著些就能緩和過來的。”頓了頓,忽得想起了什麼,探身問方嵩二,“當真不曾得了月氏兵防的格局?”

  “我剛才那是詐他們呢,十二鷹你帶出來的人你還能不信,早摸得底兒掉,你就放心吧。”方嵩二想將雙手攏入袖中,可惜身著戰甲,緊著腕甲,攏不進去,只得抱憾擱在膝上。

  傅微介闔眼養了養神,忽得問道:“玉爵爺你還擱在大營?”親見了上官瀾掛心的模樣,便明白了玉鳳澈在上官瀾心裡的分量,問出這話,心裡擔子也重得很。

  “他也跟著騎兵營,不照看著我不放心。”上官瀾說得輕巧。

  林雲渺第一個反對,“那不成,玉爵爺是北防軍隨軍都尉,怎麼能摻和進騎兵營?”

  上官瀾神思微微一轉,笑道:“傷兵營全軍覆沒,北防軍隨軍都尉不是戰死了麼?”

  這話撂出來,眾人心裡便都有了底。

  方嵩二皺眉,道:“營內肯定埋著太子耳目,你這麼欺上瞞下,也不怕他惦記?”

  “無妨,他夠聰明,應該能猜出我的用心。”

  方嵩二皺眉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你是不是也準備‘戰死’?”

  “難得沙場馳騁一回,得個馬革裹屍的聲名,也不虧。”

  大慶十四年,月氏被迫北遷,同年,傅微介率軍回朝,加印賜號。同年,玄陽帝崩,太子徐宏坤登基,稱靖啟,改年號召成,大赦天下。

  浩蕩皇恩也難到的邊陲小鎮,正落著一場密雨。

  茅草蓋的雨棚底下,擺著個掉漆的小桌,桌上擺著一疊豆乾一疊花生一疊茴香豆,一壇竹葉青,也不知是陳是新。

  桌旁端坐的白衣人身姿風流,正斟酒舉杯,舉著邀那正在棚下懷抱啼哭嬰孩走動不休的人兒,那人身著淡紅長衣,漫漫地披著發,“阿澈,能飲一杯無?”

  那人答得氣急敗壞:“你撿來的孩子,你也不搭把手哄一哄!”

  —正文完—

  ☆、番外·棋與刀

  鎮國公府邸後院,卻是一方演武場。赭色沙土的場院兩側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刃樣樣齊全。

  場中一個少年束腰短打,漆黑劍靴。黑壓壓的長髮束在頭頂,拿一段黑緞子綁得牢靠。運拳沉穩風聲隱隱,兩足穩穩紮馬,不動如山。衣袖卷至手肘,露出一截筋肉剛健的小臂。

  場裡又來了個少年,這少年面白如玉,沒有半分場中少年的彪悍剛勁。但兩道劍眉濃黑英氣十足。這少年倚在兵器架上看了一陣。才道:“二哥別練了,卉兒來找大哥下棋了。”

  場中少年打拳的速度陡然快了數倍不止,迅速打完一套,收拳斂勢,然後拔步就走。走了一陣,陡然止了步子猛地轉頭問道:“在哪兒啊?”

  傅微塵施施然站直了身子,慢條斯理地整飭了衣襟,笑道:“二哥你又不懂下棋,怎麼非要趕著去看下棋呢?”

  傅微介一張方正剛俊的臉頓時漲成紫紅色,“你懂什麼?!在哪兒?!”

  “就在聽魚亭。”

  得了這話,傅微介風也似的去了。

  傅微塵跟在後頭,忽左忽右地跟在傅微介身側,揚眉笑得幸災樂禍道:“我知道二哥是趕著去見卉兒。可是卉兒那下起棋來茶不思飯不想的,哪能多看二哥一眼啊!二哥你何苦自討苦吃呢?”

  “要你多嘴!”傅微介被戳了痛處,心裡又是難受又是羞澀,二話不說提起硬邦邦的拳頭就往傅微塵鼻子上搗。

  傅微塵腳下一滑,身子一側避開那一拳,嘴裡還咋呼呼地喊:“二哥你惱羞成怒也不能打人啊!”

  於是兄弟倆一路打一路走到了聽魚亭。離著那聽魚亭還有三五丈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住了手。

  亭中一個身著湖藍長衫的俊朗少年正垂首凝視著棋枰上錯亂交雜的黑白棋子。左手正一下一下地慢慢敲打著左側太陽穴,看來是為了這一局棋費盡心機絞盡腦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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