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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礙事,不礙事,我就是心裡不好過。”上官瀾低聲說了一句,手指還是緊緊扣在心口,恨不得把指甲刺進胸膛里。

  傅微介也不會該如何勸慰,只將手扣在上官瀾肩上狠狠捏了捏。

  “總,總司,玉爵爺,玉爵爺和莫先生進了咱們大營!”

  傅微介聽了這話,一時欣喜得不能自已,抓著上官瀾肩膀要他起來,“上官,你聽見了麼?玉爵爺回營了!”

  上官瀾被傅微介晃得一陣恍惚,阿澈回來了?阿澈回來了!正掙著身子要起來,胸口血氣一陣翻騰,忍也忍不下去,一張口,便噴出了一口血沫,眼前一黑,人也跟著栽了下去。

  ☆、陸拾叄.

  玉鳳澈莫倉帶著雪出,循著當初商量的北上路途一路追趕,心裡清楚若再不快些,可能再也追不上北上大營,因此趕路晝夜不歇,兩人輪流騎馬歇息,渴了,化了冰雪便飲,餓了,便去掘雪下泥里的嫩葉草根,也虧得莫倉識得百草,一路也撐了過來,只是兩人實在吃了苦頭,都清減了不少。

  莫倉經了傷兵營圍剿一事,明白沙場之上生死無情,當初自個兒只留書一封便辭家北上,實在輕率,更不知家裡人又是如何地牽腸掛肚,便尤其思念家妻,心中只念著好生將玉爵爺送到盟主身邊,便南下回家。

  才入了營,卻被告知上官瀾昏迷不醒。莫倉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便被拖著去給上官瀾診脈,三指往腕脈上一觸,心中便已瞭然,“心緒大起大落,沖了心肺間的血脈,引了舊疾。等醒了,他自個兒能調理。”

  玉鳳澈跪坐在榻旁,痴痴望了一陣,又轉頭來問莫倉:“不用寫個方子麼?”

  莫倉放緩了語調,輕聲道:“藥力難達內腑,沒用的。”頓了頓又道:“玉爵爺先歇一陣吧,也該吃點兒東西的。”

  玉鳳澈伸手碰了碰上官瀾面頰,又收了手安置在膝上,仍舊跪坐著痴望,也不應話。

  傅微介看著揪心得很,一時卻不知如何勸慰,憋得難受。

  方嵩二將眼前情狀看在眼裡,也是百感交集,上前幾步,俯身輕聲道:“玉爵爺風塵僕僕難免狼狽,萬一上官醒了,見爵爺氣色這麼差,難免掛心。不如爵爺先收拾收拾,上官有我們照應,爵爺放心。”

  玉鳳澈一愣,抬手摸了摸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個兒一身,喃喃道:“確實太狼狽,他會掛心的。”終於肯起身跟著莫倉出帳。

  營內準備了些清淡吃食,玉鳳澈拿著筷子挑食,吃著吃著便僵著不動了,莫倉只得暗嘆著提醒,玉鳳澈一驚,吃幾口,人又木了。莫倉看著難受,饒他有江湖神醫聲名,也解不得心結,治不了心病。

  玉鳳澈收拾妥當,換過衣裳,又守在了上官瀾榻前,心裡啊眼裡啊,空落落的,就像在天上晃悠悠搖搖欲墜的風箏,線就扯在上官瀾那兒。

  好在北防軍也好騎兵營也罷,都不急著拔營,局勢也緩和了不少,上官瀾舊疾復發,也好在營中將養。只是玉鳳澈不吃不喝不睡地守在榻前,饒是莫倉交了底說上官瀾頂多一天一夜便能醒,也實在是叫人憂心。

  人還不大清醒,卻已然有所感知。夜,帳內燭火正搖,噼噼啪啪輕微的聲響在耳邊炸了幾聲,說不定火苗也跟著躍了幾躍,帳外夜哨腳步放得很穩,起落齊整,看來今夜還算安生。也是,是該安生著,也不知幾時拔營。恍惚覺著榻前有人,上官瀾睜眼,瞧見了他掛在心上的人兒。

  清減了,都快脫形了。上官瀾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伸手去觸了觸阿澈臉頰,掌下皮膚倒還溫熱,看來是不冷,這才稍稍放了心,笑了笑,“阿澈,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見他還跪坐在地上,又趕緊伸手去扶,“來,起來,地上涼。”

  玉鳳澈有些木,像是不相信上官瀾醒了。被上官瀾帶著起了身,他跪坐了太久,雙腿木得發疼,一個踉蹌跌進了下來,上官瀾穩穩地把人接住,妥帖地安置在了懷裡,“回來了好,回來了好。”

  溫熱的懷抱把人裹得密不透風,一下子填滿了空落落的心腸,沒找沒落的飛鳥啊,安穩地還了巢。心緒,感受,也都活了過來。疲憊、委屈、說不清道不明的酸甜苦辣一道涌了上來,分辨不清,繃了好久的弦終於鬆動了,玉鳳澈縮在上官瀾懷裡哭得直哽,嗚嗚咽咽地說著什麼,又咬著上官瀾胸前斜襟,饒是上官瀾費心去分辨,也實在聽不清說了些什麼。張皇失措地要把人拉起來看看,可阿澈就狠狠抱著他腰身埋在懷裡不肯撒手,也只得作罷。輕輕拍著他脊背,揉著他頂心,溫言軟語地勸,也不知他是聽了,還是沒聽。

  懷裡的人好容易歇了下來,只偶爾抽搭一聲,上官瀾小心翼翼地將人扶起來看,卻是睡熟了,眼淚蹭得糊了一臉水痕。上官瀾拿袖子給擦,越擦越糊,也只得作罷,只將人妥帖地攬在懷裡,“你啊……”

  上官瀾又囫圇睡了一覺,天光未亮便醒了,阿澈還挨在懷裡,呼吸悠長。確實是累狠了,傷兵營到這邊兒大營,少說也得千里,才幾日功夫,便單槍匹馬地走了過來,無糧短水,無人照應,更要防著月氏北戎的散兵,也不知是受了多少苦才到的大營,難怪瘦得幾乎脫形。這麼一思量,更是心疼得要命,琢磨著等睡醒了,得好生問問,再給將養一陣子。想起身去叫人準備些清淡的吃食,卻發覺阿澈死揪著他衣襟不肯放,也只得陪著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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