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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比騎士更先到來的,是七宗罪。

  他守護了千百年的不停互相猜忌的生靈們首次聯合在了一起,諷刺的是,為了那不可能實現的永生的欲望。

  骨翼被精靈一族摘去,製成彰顯高貴的權杖;逆鱗被魔族奪走,視為獲得權利的璽印;鱗甲被矮人剝去,鑄成無尚鋒利的寶劍;龍角被人類砍去,換取無窮無盡的寶藏;血肉被眾生吸食,視做竊取永生的秘藥……

  這就是,他守護的愛麗舍。

  詛咒吧,詛咒這,可憎的永生;可笑的命運。

  ……

  ……

  “愷……”

  有人在呼喚他。

  那令人熟悉的,依戀的聲音。

  金髮的俊美男人掙扎著睜開雙眼,同樣耀眼的金目映照出他倚枕的黑髮青年。

  夜間的篝火噼啪作響,火光映襯出莫里擔憂的目光。

  他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嗎?你剛才看起來似乎很痛苦,所以把你喊醒了……是做噩夢了嗎?”

  “……” 愷默不作聲的起身,將青年緩緩的擁入懷中,低啞道:“嗯…沒有你的夢,於我,便都是是惡夢。”

  “……” 青年怔愣了片刻,也堅實的回抱過去,“是夢到以前的事了嗎?別擔心都已經過去了。”

  契約帶來的心靈相通,讓青年也能略知一二。

  他安撫的拍打著愷寬厚的後背,就像以前無數次類角獸偷偷爬上床窩在枕邊,青年也總是如此溫柔的拍打著,輕哄入睡。

  龍族苦笑著低聲呢喃:“您還是把我當成需要小心保護的類角獸對待啊…”

  “不,是珍貴的值得託付一切的夥伴。”

  青年懇切的回答道,回應他的,是愷更加用力的懷抱,仿佛要融入血肉。

  ___________

  當清晨的第一縷微光穿透層密的枝葉傾撒而下,騎士與他的聖龍已整裝待發。

  莫里將黑髮隨意的束起,平添了幾分不羈。

  他緩解氣氛般半開玩笑的抱怨著:“說實話……「世界盡頭」這種地方真的到的了嗎?不如說……真的存在嗎?”

  “想一想為了那種不切實際的預言就踏上了拯救世界的征途的我們,也很不可思議啊……” 青年嘆息般的感嘆道。

  將重劍掛回背上,掩去昨夜生火的痕跡。青年邁開步伐,聖龍緊隨其後。

  突然,青年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猶豫片刻,直視聖龍道:“如果……你之前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所謂的命運為了讓你在與勇者相遇的那一刻……與我相遇的那一刻,心甘情願的的臣服於我而特意安排的、你之所以會遭遇那一切如果都是因為我,你還會……——!”

  不待青年說完,俊美的男人已兀自單膝而跪,銀色的鎧甲發出碰撞的聲響,一絲不苟的金髮露出聖龍俊朗的眉宇,他仰頭,虔誠的凝視著青年,

  男人將右手緩緩的放在了胸膛鼓動的心臟處,晨光縷縷,林葉玉翠,鳥獸發出清冽的嘶鳴,有那麼一瞬間,青年卻以為他聽到了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也不知是自己翻湧鼓動的心緒,還是對方自契約傳來的發自內心的悅音。

  就這樣靜默了許久,男人薄唇輕啟,卻許下了最鄭重的諾言:“我不會傷害您,永遠——”

  “以聖龍之名起誓。”

  如果臣服於您,也是規則的安排的話,這命運,我願意——欣然接受。

  如果與您相遇的代價是成為「規則」的傀儡,那麼,我願意。

  所以,也請永遠停留在我的身邊,不然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麼。

  所以,請一定,在我身邊。

  感受到青年心中的愧疚似乎減少了一些,男人萬年不變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笑容,莫里有些難為情的移開視線,這種時候他便會覺得心靈相通也不是所有時候都很方便……

  片刻後,青年釋懷而無奈的笑笑,“看來我問了一個蠢問題啊,還有都喊你不要動不動就跪了……”

  ____________

  “唔……真是難得天氣這麼好啊——”

  莫里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放鬆的躺倒在寬闊的糙地上,騎著他家龍飛了一上午,屁股都坐痛了。

  “……”

  心靈感知到的愷內心戲似乎又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變化,然而他的勇者一時並沒有察覺。

  莫里枕著手臂,遙望著湛藍純淨的天空,“陽光也正好呢……可惜我感受不到它的溫度。”

  青年的語調中透露出些許落寞,藉助魔具的阻隔才得以在白天活動的影族,還沒有資格體會陽光的溫暖,像這樣能看見金色的陽光,對他們而言已是奢侈。

  愷在一旁默默的準備午飯。

  青年突然坐了起來,向愷看去,“愷,知道嗎?我還很小的時候曾聽族裡的老人說過,曾有那麼一個奇怪的影族,夢想著能在陽光下生活,感受陽光的溫度,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在某一天,懷抱著朝陽,化作金色的灰燼,緩緩消散。”

  “真奇怪不是嗎?影族明明生來就生活在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中,頭髮是黑的,穿著打扮也永遠都是黑的,”

  說著,青年低頭看了看自己黑色的勁裝,“可是……這樣的我們,卻會化為金色的灰燼。”

  莫里柔和的笑了笑,“我們一族普遍都更喜歡黑暗,”青年伸出手,向著天邊的太陽虛無的抓住什麼,緩緩的攥緊手中。

  “但是,愷,你知道嗎?金,卻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因為——那也是你的顏色。

  “!”

  那道傳至心梢的聲音讓男人瞪大了眼睛,與青年之前說的話連在一起意思就是——

  巨龍的心臟猛烈的鼓動著,又像是在不安的雀躍著,是他想的那樣嗎?

  是他想要的那個答案嗎?

  青年背對著他,看不清神情,只是嘴角似乎又掛上了往日另男人安心的溫和笑意。

  他聽到青年用調笑的語調說,“所以說,有時心靈相通還真是挺方便的。”

  不待某龍理清思緒,莫里向某處微微瞥了一眼執劍起身,“來的真不是時候啊……打擾人午休可是不可饒恕的。”

  青年活動了下脖子,朝呆愣在地上的巨龍燦爛的笑道:“我去去就回,這次午飯可就由你全權負責了,可別又烤焦了。 ”

  說著,青年便已向某處奮力一擊,開始戰鬥。

  巨龍絕對算得上是暴殄天物的用從矮人那取回來的,用他原來的鱗甲打造成的無尚寶劍串起地熝的肉開始烤制,但目光卻緊隨著那道矯捷迅猛的黑色身影,無法移開片刻。

  於是,理所當然的,當青年結束戰鬥回來拿起烤肉嘎嘣咬了一口後,只能十分中肯的評價道:“……這次真不是一般的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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