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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靖的每夜日常也就越發困難,每回都會帶著更嚴重的傷回去。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多不勝數,這些日子都是僅憑著意志力在堅持。

  今晚是最後一次了。

  他的人馬已召集完畢,只要一到子時,他們就會來個裡外夾擊,將蠻人一舉擊滅。

  46.

  晏靖的刺殺手段與萬鳴一脈相傳,萬鳴不用猜都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去驚擾到他,他就默默跟在晏靖身後,像是為他保駕護航。

  蠻人沒有坐以待斃,夜間巡邏比平日加強了兩倍不止,晏靖這回是奔著他們首領去的,能避開的都避開了,避不開的,便只能應戰了。

  萬鳴蹲在屋檐上,看著小徒弟大殺四方,全然沒有要去幫忙的意思。

  晏靖下手快准狠,沒一會就倒了一片,增援還沒來得及趕來,他便會趕往下一個營帳。誰料他中途晃了一下,竟是撐著劍半跪在地上,萬鳴這才發覺他方才不時犯點小錯,不是學藝不精,可能是受了重傷。

  這是不要命了!

  萬鳴恨不得當即將他拽回京城,可才一動,晏靖便自己爬了起來,沒事人似的再次行動。

  萬鳴蹲在原地皺了皺眉,他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他一點都不陌生,那是在二十多年前,隨父親去扎爾部落時聞到過。腐朽的氣味用濃烈的花香掩蓋,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噁心。

  48.

  鄲城從沒這麼亂過,有無數的毒蛇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仿佛殺之不盡。哭聲尖叫聲混雜在一塊,聽得叫人頭皮直發麻。

  前有敵軍攻城,後有毒物前赴後繼,將士們騰不出手來,卻又不得不分心。

  城門快被攻破,副將無計可施,還是失算了,蠻人之中竟有能驅使蠱毒之人。但成敗在此一舉了,在主帥沒回來之前,他們只能咬牙死守城門。

  ……

  萬鳴還是沒有去見晏靖,他站在鄲城外,挑了個人少的地方,不怕死地站上城樓……摸出個塤來。

  這塤還是他一時心血來潮帶在身上的,沒想到這就派上了用場。

  兩股稱不上優美的詭異曲聲在鄲城內外較著勁,毒蛇很快就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一半衝著將士而去,一半越過城牆去追敵軍。

  萬鳴二十多年沒碰過這塤了,難免失了音準,好幾次走了調。可與他暗中較勁的蠱師卻心中吃了一驚,那人所吹奏的分明是比他還要正統的驅蠱音,若不是那人時不時錯幾個調,他都要以為是扎爾首領派來的人。他已是扎爾最高位分的驅蠱師,若是有扎爾的叛徒,他不會不知道,那人的驅蠱術,難保不是偷學來的。

  萬鳴指法漸漸熟練,那錯調便不再出現,剩餘一半還沒被將士幹掉的毒蛇,在場中停住,在人們游移不定時,朝著敵軍營帳而去。

  在所有人絕望之時,那位英雄的到來,讓事情不僅有了大轉機,還讓他們挽回了局面。城中百姓喜極而泣,大多是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塤聲沒有停下,將士很想看清那位驅蠱相助的是哪位英雄好漢,那位英雄卻一閃身,躲到了他的視線死角。他只見一隻灰鴿撲騰著翅膀而來,最後停在那英雄所站之處。它歪著脖子,仿佛是在與那位不知名的英雄對視。

  “咕?”

  49.

  灰鴿眼中印著一人,他背靠著城牆,似乎不願被城中之人認出。眼裡是淡淡的厭棄,與平日那個嘴角總是掛著笑模樣的人截然相反。

  萬鳴垂下眼,見敵方在他們自己培育的蠱毒之下,很快便潰不成軍。

  前方是滾滾塵沙,數不清的戰旗高高掛起,震天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結束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攻城掠地,在短短半年之內,我方大獲全勝。

  萬鳴不再吹奏,視線在敵軍營帳搜尋晏靖的身影。

  晏靖吐出一口血沫,踏著遍地屍骨,走出營帳。

  兩軍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晏靖不會再講究什麼謀略。

  他是殺手出生,獨自行動慣了,有其他人在身邊,反而會顯得礙手礙腳。

  唯一能讓他安心帶著的,唯有那隻灰鴿,因為它像極了一個人。

  他一抬頭,便與那個像極了的人對上了視線。

  時隔五年的第一次會晤。

  萬鳴緊鎖著的眉頭鬆開,沉著的臉上又有了笑意,他遙遙向晏靖揚了揚手中的塤:“接著。”

  晏靖像是不知道萬鳴在逗他,所有被刻意壓制的情緒湧上心頭,瞬間淹沒了他,讓他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甚至忘了身上所有傷痛。他朝著萬鳴飛奔而去,仿佛他將去接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塤,而是萬鳴他自己。

  身後是勢如破竹的殺伐之聲,勝利的號角被吹響,火光映著所有人亢奮地拼殺的身影。

  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50.

  那是一支飛馳而來地箭矢,快得讓人反應不及。萬鳴胸前染開一個血窟窿,他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倒下的那一刻,風聲靜止,萬籟俱寂。

  萬鳴感覺有人接住了他,看著這張熟悉的臉,他動了動唇,他想――我怎麼能這麼自私,非逼的你捲入這場紛爭。晏晏……晏靖,我不配做你師父。

  往後餘生,別再遇見我。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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