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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慢慢回頭,白髮隨風舞動,遮住他深邃精明的眸子,他說:“你想找的人,已經回到他該回的地方了。”

  緊緊蹙眉,夏銘宇捏住手裡的葫蘆,咬緊唇不語,該回的地方,逝竹崖嗎?

  他為何,不來找我?

  囁嚅著想問出口,卻怎麼也不敢問。

  男人見夏銘宇臉色越發慘白,不由微嘆口氣:“我此次下山,一半原因是為他療傷,你若想知原由,當面詢問豈不更好?”

  沉默了一會,夏銘宇抱拳道:“多謝了。”說完,縱身上馬,萬戶侯一聲嘶鳴,帶著他的主人奔向谷外。

  小添有些茫然的詢問:“師父,那葫蘆是?”

  男人溫柔地看著小添:“是一個很慘的男人送給夏銘宇的禮物。”

  “咦?那為何會在師父這?”

  “師父一年前下山偶然救了他,這次下山也是為了再去為他治傷。小添,師父不在的時候孤單嗎?”顯然,男人並不想和好久不見的小徒弟討論不相干的外人。

  小添開心地搖搖頭:“不會,雖然有些寂寞,會非常想念師父,不過有銘宇在,我還是挺開心的,”說到這,他又蹙起眉來,愁眉苦臉地說:“銘宇好像有很多仇家啊,這次傷得好重,再來晚一點我也救不了他了,讓他一個人出去行嗎?”

  男人一聽,白色的劍眉微微一蹙,有些不屑地說:“他有何需要擔心的,就是出事也是他心甘情願,你見他哪次不是栽在美色上?這種人就是咎由自取,活該受罪,無需擔憂。”

  “師父,他是我義兄啊。”不滿地撅著嘴,他真的很擔心銘宇。

  “乖徒弟,你有空為義兄擔憂,不如多想想師父我吧。”說完,微笑著親上懷裡少年的唇。

  心裡默默決定,等會就在谷口立上牌子,“狗和夏銘宇不得入內”。

  ……

  日夜兼程,夏銘宇已然顧不上剛剛痊癒的身體,只一心想儘快見到藏鋒。

  龍祭剛將碧玉葫蘆交給他時,他心亂如麻,什麼事都往最壞的地方想,猜測藏鋒是不是已經嫌棄他,已經不想要他了……

  恐懼蔓延全身,令他很長時間沉浸在消極中無法清醒。

  可趕了兩天的路,看路邊匆匆而過的景色,他突然就想通了。

  不論藏鋒對他現在是什麼想法,他都必須去見他。

  或許只遠遠看看他是否安好,或許會與他見上面說幾句話,即使不能回到從前的親密,朋友卻還是可以當的。

  因為,曾經一度絕望的認為,這輩子再也無法和藏鋒相見。

  曾經恐懼地想著,或許他和藏鋒早已天人永隔。

  卻在即將悽苦尋找一生的時候,突然得來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他愛著的那個如墨如畫的男人,還好好的活著。

  回到他的逝竹崖,在蒼茫的雪色世界裡,繼續他遠離塵世的飄渺人生。

  銘宇知道,自己真的該感謝老天。

  老天待他不薄,即使雙腿殘廢,還有小添這個弟弟為他治傷,他的愛人在為他犧牲許多後,卻化險為夷遇上了龍祭,他的娘親朋友,徒子徒孫也都擺脫了舒服,現在活得恣意瀟灑。

  還有那個他一直放不下的人,再也不如記憶中那般脆弱悽苦,他權勢滔天,手腕高超,談笑間可令敵手灰飛煙滅,沒有任何人能夠再欺辱他。

  銘宇微微一笑,事事順遂心意,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他並不怨恨誰。

  如今唯一未了的心愿,便是去逝竹崖,親眼見見藏鋒,確定他是否安好。

  於是他低聲對萬戶侯說:“兄弟,再快一些,我好想他,好想立刻見到他。”

  萬戶侯微微轉頭,嘶叫一聲,似回答似安慰,然後用更快的速度奔跑起來。

  眼中隱隱有淚水聚集:“到頭來,還是只有你一直在我身邊呢,也只有面對你,我才能這般提出無理要求了。”

  他清楚,自己總是為身邊的人帶去麻煩,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後還是如此。

  庸庸碌碌,混混沌沌度過快四十年的夏銘宇,而立之年才終於發現了心中真愛,還未能好好珍惜溫存,未能與對方相諧到老,就突然間夭折了所有情義……

  來到逝竹崖山下,仰頭望去,絕崖峭壁上突兀地橫出參差不齊的竹,它們幾乎是與崖壁垂直的生長著,在蒼涼的環境下,依然挺直背脊,傲然而立。

  如同這座崖壁的主人。

  銘宇拍拍萬戶侯的脖子,讓它自行去玩耍,然後展開身形,提氣運功,如仙鶴展翅,縱身而上!

  幾個騰挪躍上崖壁,輕點翠竹借力向上,遠遠望去仿若仙人御風而行,灑脫出塵!

  十幾個彈指的時間,手腕一撐便已翻過崖面,來到頂上的世外仙境中。

  這個名叫逝竹崖的世界,被翠綠的竹林遮擋住,不時有高山上的大型飛鳥揚聲鳴叫,林間刮過柔和清風,和崖外猛烈罡風完全不同。

  信步而行,銘宇被這裡的景色吸引住,唇邊一抹懷念的澀然笑容。

  “等出去後,帶我去逝竹崖看看吧。”

  “好。”

  ……

  言猶在耳的對話,廢墟中的一切都是那樣清晰。

  他很想問問藏鋒,為何失言?為何要……嫌棄他?

  想到之前對那人順從的自己,背脊上汗毛直豎,不由苦笑,自己都這般嫌棄自己了,何況是藏鋒?

  走過這片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不遠處,崖前山石上,一道墨色身影靜靜矗立。

  被竹林擋住的罡風兇猛吹襲,裹著那人寬大的白色廣袖呼呼烈響。

  但那人始終如雕像般,一動不動,漆黑長髮隨風飛舞,劃出一道又一道優雅的弧度。

  銘宇呆呆望著對方背影,仿佛此刻已成永恆。

  作者有話要說:求評~~~話說新文臥榻之側已經養肥到20章了,大家喜歡的可以去試讀看看~

  悄悄說,那篇我不打算V的,如果編輯一定要我V,我也會儘量推遲,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一直很後悔把楚狂V了,唉……真是對不住大家。

  30、第六十章 淚的痕跡

  60、第六十章 淚的痕跡 …

  第六十章淚的痕跡

  “何人。”立於崖上的他突然動了,緩緩側身,冰藍色的雙眸不帶絲毫感情,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他本有些怒意,崖上不該有如此不知分寸的僕從,突然闖入他冥想地方,乃是重罪。

  可他卻在望見身後人時,心中驚訝。

  眼前的少年,顯然不是崖上弟子,他一邊詫異於對方毫髮無傷的通過前方竹林陣形,一邊又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情緒。

  這人,他似乎是認識的,而且,不是泛泛之交。

  在他正思考何時曾見過這少年時,更令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少年僵硬地立在那裡,一身烈火般紅艷的衣袍與同色的長髮糾纏著被風吹動,在來回舞動的火色長髮下,隱隱可見被淚水浸濕的臉頰。

  胸口突然絞痛起來,他莫名其妙地蹙起眉,不明白髮生了何事。

  見對方默然不語,不回答他的話,心中卻並無不滿,只是再次開口詢問:“你是何人。”

  這話好似一個禁忌,才說完,少年肩膀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接著猛然彎下腰,身形傴僂著,紅髮傾斜而下,灑在地面上。

  他不經感到一絲恐懼,還未弄明白到底發生何事,便不由自主靠近那少年,想要將他扶起來,抱入懷中。

  少年感受到他的接近,卻猛然站起,一臉驚懼地看他,接著轉身跑走!

  ……

  銘宇瘋狂的跑起來,他害怕,他真的害怕。

  藏鋒轉身望向他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完了。

  那張臉,那張曾經俊美凌厲的臉上,竟留下了深刻的疤痕……

  從右眼眉骨處,筆直的一道疤痕划過眼臉,延伸到下頜。

  在眼下處似乎被深深刺入過,看起來仿佛一滴淚永遠留在他的右臉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藏鋒冰藍的雙眸是那樣美麗,他的臉永遠令自己感到安全又幸福,怎麼可以留下這樣的傷痕?

  但是,明明是龍祭救了他,依龍祭的性格,只要他能治好,就絕不放過,龍祭雖然性格古怪,卻不會故意為病人留下疤痕。

  這讓他膽寒,龍祭都無法消除的疤痕,當初到底是有多麼的深?!

  淚水被風吹落,他五感都已麻木,只一味地奔跑再奔跑,仿佛要將那即將洶湧而出的悲傷情緒全部拋開。

  他埋頭狂奔,卻不曾看向前方,突然撞上一堵柔軟的牆,頭暈目眩下被一雙手攔住腰,大概是衝撞太猛的關係,那人連退幾步才終於抱著他站穩腳跟。

  “莫在林中亂跑,有陣法。”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沙啞而有磁性。

  慌亂抬頭,臉上的淚水都被他看見,銘宇連忙推開男人,胡亂擦著眼睛,卻怎麼也擦不掉不斷滑落的淚,只好低垂著頭,任紅髮遮擋臉頰。

  突然,臉被抬起,男人有力的手指擦拭著他的眼角,那雙冰藍的眸子泛出淡淡溫情,右眼上的淚形傷痕有種淒絕的美感,令銘宇心中絞痛。

  “別哭,為何哭?”他有些疑惑,看到少年哭得這樣悽慘,好似一把鈍刀在緩緩割著肉。

  “你……不認識我了?”哽咽著說道,銘宇近乎乞求的語氣令藏鋒不知如何回答。

  “大夫說,只是一時而已,我會想起你。”他未說已經忘記,只是告訴少年,他早晚會記起他。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忘記,因為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中洶湧的感情,莫名的痛苦,都在告訴他,他與少年相識,並且,他愛著他。

  “告訴我,你的名字。”藏鋒抱緊少年,輕聲道。

  銘宇雙肩微顫,但因為這溫暖安全的懷抱已經安穩許多,他反手回抱住藏鋒,語帶哭腔:“夏夏,我是夏夏。”

  藏鋒唇角彎起,帶出淡淡的笑意,輕輕吻住少年紅潤的耳垂,在他耳畔低語著愛意:“夏夏,我愛你。”

  “嗚……”頭立刻埋入男人胸口,他猛然開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執著地問:“真的嗎?真的嗎?你還喜歡我?”

  “我知道,我愛你。”他所有的感受都在提醒他,他是多麼的愛這個少年。

  自從被大夫救起,自從甦醒,他就忘記了近三年的事情,但他不曾慌張,不曾恐懼,只是覺得心裡有一塊巨大的空洞,好似有極為重要的東西被人生生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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