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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跟眼線混合在一起,讓她的臉頰滑過黑色的淚水。她坐在地上,像是在控訴路西綻,又像是在嘲諷自己可笑的人生。

  路西綻卻轉身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她停止了哭聲,驚訝地朝她消失的方向望去。

  “,我沒法讓時間倒轉,當年的事情,任我有通天的本事也彌補不了一星半點,對不起。現在,請你看好了。”她手中拿著水果刀,刀尖對著自己的臉,慢慢,慢慢,刺進了她的皮膚。

  覺得時間似乎靜止了,唯有路西綻臉上鮮紅的血液格外刺眼,刀尖在她臉上飛舞,舞出了一條近十公分的口子看著就在剛剛還美若天仙的女人,此刻變得像個女鬼一樣可怕,那血液慢慢滲出來,嘀嗒嘀嗒,滴到她家的地板上。她覺得,她期盼這一幕期盼了十年,路西綻再也不漂亮了,她跟自己一樣,變得醜陋不堪了。

  ,這樣你滿意了嗎。她在心底這樣問自己。

  “,你……”

  “tina、mike、、joseph、fiona、abby、blair、gary,silver,我路西綻對不起你們。欠他們的,待我下地獄之後自會償還。欠你的,我能還的只有這麼多。你要的不過是我跟你一樣慘,其實,我比你更慘,今生今世,希望你我再也不見。記住,別再來纏著我了。”

  路西綻轉過身子,她的背影纖瘦卻不落寞,單薄卻仍自信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淚。恨了她這麼久,自己終究是比不過她。原來,就算她沒了那張臉,自己依然比她低一等。自己永遠不會有她的自信,她的傲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覺得人生真是太可笑了,而她自己更加地可笑,十一年的仇恨,等的就是這一天,可是這一天真的來了,她一點都不快樂,“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路西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血液沾染到她的手指上。世間的事,從來沒有為什麼。

  因為從小到大其實都沒有過的特別開心過,性格使然吧,她沒辦法像其她同齡小朋友一樣無憂無慮,沒辦法難過的時候大哭,開心的時候大笑。無論是開心或者不開心,她都習慣用冷漠來掩飾內心的想法,因為很怕別人看穿自己。久而久之,就會給別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在後來,她的成績越來越好,可以年紀那么小就在最頂級的學府里學習,可以成為最年輕的心理學家。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完美。用這些虛華的外表來武裝自己,每天聽到太多人表達對自己的羨慕,也許自己就真的能夠假裝很幸福吧。

  只不過偶爾,真的只是偶爾,她也會有脆弱到想放棄的時候。坐在家門口,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股巨大的無力感,衝上心頭。

  “姐?”因為路西綻太久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他原本打算出去找一找的,沒想到她卻坐在家門口,他想要把她扶起來,卻看到了左臉被血水染透了的她,“姐,你怎麼了,你,快,快點去醫院,我去開車……”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皮外傷,死不了。”

  “你別再鬧了行不行!”孟流琛大吼一聲,眼淚噴薄而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真的忍不住,“你到底要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你才甘心?不要鬧了跟我去醫院!”

  “西綻……”

  喬倚夏從屋裡走出來,看著她受傷的臉,伸出手,又縮了回來,她輕輕地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西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們去醫院吧。”

  “好,倚夏。”

  醫學水平發達,但還沒有到萬能的地步,疤痕說深不深,說淺也絕對不淺。用醫生的話來說,不接受整形的話,只能一輩子帶著這道長長的疤痕生活了。江夏戈當下沒忍住直接對著醫生破口大罵,被其他醫生拉了出去。路西綻臉上貼著紗布,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來什麼情緒的波動。她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沒辦法修復的呢。

  “西綻,疼嗎。”回家的路上,兩個人十指相扣,慢慢往回走。

  “還好。”

  “西綻……對不起。”

  路西綻定住腳步,轉過身子正對著她:“沒事。”

  “你不問我,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嗎?”

  “那不重要。最起碼對我來說,並不重要。”路西綻看著她,眼裡滿滿的柔情。

  “雖然仍然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可是我想,我一定很愛你。不然的話,心不會這麼疼。”喬倚夏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真的好想好想記起她來,然後,她一定要再認真地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路西綻歪歪頭:“這樣啊,那我的傷沒有白受。最起碼,讓我可以確定,你先前欺負我是因為心裡還有我。這樣的話,以後被你欺負,也會更心甘情願了。”

  “不會了。”喬倚夏搖搖頭,“以後絕對不會再欺負你,我保證。”

  “嗯。如果臉上受點傷換來以後不再受欺負,那也很划算了。畢竟以後,還要跟你相處一輩子。”她淺淺一笑,那麼的美好,美好到讓喬倚夏覺得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被照亮了。

  ——無論我有記憶也好,沒有記憶也好,最起碼在因為你的傷痛而心痛的時候,在當下你對我笑的時候,我可以確定我是深愛著你的。

  生活好像開始往好的方向轉變了,兩個人逐漸能以一種比較融洽的方式相處。喬倚夏不僅不會再刻意刁難她,甚至還會主動幫路西綻做飯,洗碗,打掃家務。喬父喬母來看她的時候她也沒那麼情緒化了。慢慢的,時間從冬季轉入了春天,又從春天過渡到了夏季。路西綻也開始考慮起工作的事情了,錢再多也有花完的那一天,她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

  “考慮好了?”這段時間,江夏戈一有時間就會來陪她聊天。兩個人走在小區的花園裡,在長椅上一起坐下來。

  “嗯。”雖然薪資不算很高,但現在的她也沒什麼好挑的了,聲望,職稱,都比不過一個離家近。

  “那好,既然你決定了,我當然支持。找點事情做也好。你這麼優秀,若是一直待在家裡做‘保姆’,才真的是大材小用。”

  “後天是倚夏的生日,過來吃頓飯吧。”

  “嗯,路教授相邀,我豈有不來之理?”江夏戈突然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件事,告訴她了嗎?”

  是的,這一段時間,陸陸續續發生了一些事情,其中當然也包括,白英在分娩過程中大出血死亡。最終,她只為商家留下了一條血脈,在最好的年華里去地下與自己的丈夫團聚了。路西綻沒能趕上見她最後一面,甚至連白英的葬禮都沒有去參加。只是在很多天之後去墳前給她上了一柱香,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隔了半個月,她才找到跟白英最要好的朋友,給了她一張信用卡,托她交給白英的爸媽,只讓她說是白英生前的積蓄。數目沒有很多,畢竟老人家疑心重,但也足夠他們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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