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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荀應提著燈籠從正房裡走出來,打算最後巡一遍夜。
走到廂房這裡的時候,就看見王摩房間裡的燈還沒有熄滅。
於是荀應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阿摩,你怎麼還不……」荀應說到這裡,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王摩背對著自己坐著,正在以單身了二十幾年的手速做著什麼。
補全了~
第28章
荀應:「……」
「對不起,打擾了。」
荀應尷尬而不失禮貌地退出了「直播間」。
王摩正在廢寢忘食地擼貓,忽然聽到了身後荀應的聲音,然而在一回頭,卻發現師兄已經轉身跑了。
於是王摩就扔了貓,追了出去。
「師兄,你還沒睡啊」王摩站在荀應身後,看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師兄下台階的時候因為快走而顯現出來的小碎步,一面問他道。
「快了,你也早點睡吧。」荀應站住了,卻是頭也不回地說道。
王摩:「……」
他有一種被疏遠了的感覺。
王摩懂事以來,一直都覺得這個世界跟自己疏遠的很。
遠就遠吧,他想,反正也不是沒有走的那一天。
因為年紀輕輕就想開了的關係,王摩反而不會特別在意周圍的人是跟他親近還是與他疏遠。
有人願意跟他玩兒,他也很和善地回應人家的好意,若是被疏遠了,他也就覺得天地之間不過是個旅店,來來去去實屬正常。
可是這會兒好不容易自己真的找到個落腳的地方了,王摩心裡那種從未有過的得失之心,就會因為荀應的一點點小動作而忽然之間就爆棚了起來。
「師兄,你怎麼了」王摩說著,追了上去,伸手抓住了荀應的胳膊。
荀應的身體僵直里一下,可以從王摩稍微用力的手指上面,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強度高到了足以不被忽視的不安的感覺。
與此同時,荀應心裡還有一個比較在意的念頭,正在冉冉升起。
阿摩……他洗手了嗎
荀應回過頭去,看著王摩。
雖然因為逆光的關係,王摩其實看不太清楚荀應的臉,不過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師兄,此時此刻的臉上,氣韻生動。
王摩:「……」
就在王摩的小腦袋噼里啪啦地往外冒著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問號的時候,被他隨手扔了的貓哥邁著沉穩矯健的貓步從西廂房裡溜了出來。
「他剛才是在擼我,不是在擼他。」貓說,然後帶著滿足的神情溜走了。
荀應:「……」
王摩:「……」
王摩反應了一會兒,然後刺溜一聲縮回了自己握在荀應那結實的胳膊上的手。
荀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想要直接給王摩拜個早年,於是他點了個頭道:「早點休息吧。」
「噯,師兄晚安。」王摩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原本以為,今天晚上自己跟師兄逛了很久的夜市,又吃到了好吃的糖炒栗子,心性肯定會平穩了許多,可以睡個好覺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心態倒是平靜異常,身體卻不那麼熨帖了。
渾身上下腦袋疼。
王摩這樣想著,就被自己給疼醒了。
怎麼這麼疼啊這老胳膊老腿兒的,王摩在黑暗之中,在寬大的占據了半間房屋的炕上滾來滾去。
他只是個二十歲出頭兒的大小伙子,卻提前感覺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的那種腰酸背痛腿抽筋。
我昨天跑了十萬米嗎差不多就是那樣的感受吧,王摩心想。
因為在不算漫長的人生之中,王摩已經習慣了即使是生病了也不會有人照顧他的生活,所以養成了一種很能忍耐疼痛的習慣。
就算是這樣,這種緊密而綿長的鈍痛依然令王摩覺得難以忍受,忍不住「哎喲」了起來。
在他「哎喲」到了第三聲的時候,西廂房的門口就想起了敲門的聲音。
「阿摩,怎麼了嗎」王摩聽到了荀應的聲音,正在問他。
「師兄,我疼。」王摩一面滾動著一面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種自己都很不熟悉的委屈。
荀應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直接就推門進來了,他披衣趿鞋,手上還拿著一盞燭台,像個古代人似的走進了王摩的房間。
「阿摩,你哪裡不舒服嗎」荀應放下了燭台,打開了屋裡的檯燈,就看見王摩裹著被窩,在炕上縮成了一團兒,漫無章法地滾動著。
「哪裡都不舒服。「王摩說。
「我渾身疼,就像……」王摩用被疼痛占用了大部分的、現下非常有限的腦容量思考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就像全身都骨折了一樣。」
王摩倒是沒有骨折過的經驗,不過按照他的認知,他覺得骨折大概就是這麼個疼法兒吧。
「阿摩,不害怕,讓我看看你。」荀應說著,坐到了王摩的床沿兒上面,伸手捉住了那個宛如蠶寶寶一樣扭動著的被窩,把王摩毛絨絨的小腦袋從裡面掏了出來。
王摩已經疼得滿頭大汗了,以至於少年那白皙光潔的額頭上面,被汗水濡濕的額發都變得濕漉漉的。
荀應伸手在王摩的額頭上摸了摸,除了一額的薄汗之外,王摩的額頭並不燙。
「沒有發燒。」荀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