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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丫鬟里,三個都還能常常見到,只一個與她最像,性子最爽利, 在行商上天賦最強的扶酒, 因著在外打理生意的需要,快一年未曾歸家了。

  這次若不是想到鎬城那樣一個銷金窟因著她的“低調”而被無妄錯過了, 又著急著在鎬城埋下後手好方便圖謀營救傅四一事,傅挽也不會著急忙慌地將扶酒調過去。

  只她離去得匆忙,扶酒卻又被生意一耽擱,兩人竟也未曾在鎬城見過面。

  但無論如今鎬城局勢如何,按理說只要有扶酒在,便不可能如此杳無音信。

  扶書也甚是知曉那小姐妹的性情,當時她匆忙趕來,知曉自個與六爺匆匆錯過時,可是拉著她訴了整整三日的懊悔,六爺未曾歸家,在書院不好收信時,她也是隔兩日便送來一封詢問的信件,按理說不該在此刻如此悄無聲息的。

  早在傅挽歸家初日,扶書便寫了封信去,隔幾日又去了封隱晦暗示六爺已有身孕的信件,按著扶酒的性子,便是人不莽撞地回來,書信也該早早到了三封了。

  只那些時日傅挽嗜睡,身子瞧著還有些虛,扶書縱是心裡疑惑擔憂,也不好主動提起,後來又趕上那惱人的謠言,更是無暇分心。

  如今傅挽問起來,她眼裡自然就帶上了幾分掩蓋不住的憂慮,“怕是鎬城如今有些亂,驛館送信時耽擱了吧。”

  “驛館難不成還有膽子耽擱主家的書信了不成?”

  傅挽笑了一聲,莫名就覺得有幾分煩躁,連將手裡的白玉簪敲折在了桌上都沒意識到,還是扶書瞧見她手上被割傷的傷口,低呼了聲才讓她反應過來。

  清理出傷口裡的碎玉,又著實讓傅挽吃了幾分苦頭。

  看著自個被包裹成了胖粽子的手指,原先心底的那點子煩躁不減反增,好似在預兆著什麼即將到來的壞事。

  心煩意亂,傅挽連耐心都失了三成,也懶得再等,乾脆便下了命令,“既鎬城中的消息探不出來,便告訴驛館,任何有關的鎬城的消息,也別給他們送進去,就推脫說是守衛深嚴,送信的信鴿都無辜失了百隻,換成原本的銀兩給他們補上。”

  “還有鎬城周遭的商鋪,從今日起都暫停供貨,只運些無用的胭脂水粉去,若是涉及糧草,便推說,”傅挽略一停頓,立即就想到了最好的替罪羊,“便說之前余持重害得江平六州損失慘重,糧草都已被他搜刮乾淨了。”

  換成了之前謝寧池雕刻出來的木簪在手裡把玩,木頭特有的清淡的植物香氣終於讓傅挽去了幾分煩躁,寧下神來,將這幾日空閒是琢磨出來的法子一個個吩咐了下去。

  “再讓鎬城外的一些商家使人假扮成平民百姓,負米麵獻給辰王的黑雲騎,只說感念黑雲騎這些年來的護衛之功。”

  “還有白三娘一事,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傳到鎬城去,務必讓鎬城婦孺皆知,之前姚家公子與曹三爺爭的女子便是之前寧國公家的那個不孝子的私奔真愛。”

  行軍打仗,傅挽自知沒有什麼地方能幫上謝寧池的,但論到把控人心,尤其是調動廣大人民群眾的力量,那謝寧池怕是還沒她來得熟練。

  諸多小事,看著似乎都是無傷大雅的逸聞,但疊加在一起,足以告訴天下人,何處才是人心所向,何處,才是他們應該支持的。

  只要理清了這些,人心不齊又有內訌的鎬城,便不再有堅固的城牆。

  將能做的事情吩咐得差不多,傅挽轉頭瞥見桌上的那疊契書,也就想到了自己眼下所面對的局面,“扶書,如今春耕過去多久了?”

  跟著傅挽常年往田莊上走,扶書對這些農事倒也不算陌生,略想了想便立時想了起來,也領悟到了傅挽為何會有這一問,飛快地將最近收到的消息都整合在一起,“是,只是因著之前糧食欠缺,糧種不足,如今還有好些地空餘著。”

  傅挽“恩”了一聲,“去歲糧莊上不是有種麥產量不錯,余了好些糧種麼,便讓糧莊上的人拿去分給周遭的村子,定好每戶給多少,餘下的便自由他們自己販賣閒置罷。還有去歲不是有些糧食受了潮發芽,也拿出來,一併賤賣了。”

  “除此之外,”傅挽忽而一笑,露出幾分狡黠,“楊州城所有隸屬傅家的店鋪,明日都以原先的八成價位出售商品,購買至一定的分量,再送他們一張戲票。”

  就在那群最後出府的商客氣沖沖地回家準備再商計謀時,傅家的大門大開,湧出的數十個小廝紛紛趕往傅家在楊州城各處的商鋪,將東家的最新命令傳遞下去。

  一個時辰之後,又一隊穿著喜慶的小廝拿著鑼鼓進了大街小巷,徹底將明日傅家商鋪大減價,有買有送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於是,還不等那些再次聚集在一起的商客們商量出什麼對付傅挽的妙招,楊州城的百姓們口中的話題,已經飛快地從“傅六爺居然是個女子”,變成了“傅家店鋪明日按八成家出售貨品”,並且比前者傳播得更廣更快。

  便是再有人試圖去提起這個話題,也會飛快地被打斷或是忽略。

  管她傅六爺是男子還是女子,左右如今馬上就能占便宜的,可是磨刀霍霍向店鋪的一眾大小娘子軍們。

  第二日,隨著各家店鋪中的商品被搶售一空,傅挽讓人準備的三千餘張戲票,也被自覺占了大便宜的各路小娘子嫂子大嬸們喜笑顏開地帶回了家。

  得到消息時,傅挽正躺在躺椅上,吃著從暖棚里辛苦培育出來的葡萄,看著在她面前磕磕巴巴卻盡心盡力演著新出的大戲的戲子們,嘴角愉悅地往上勾了勾。

  那些人抖出她的身份,除了謀奪她的家產之外,無非就是要看她傅挽狠狠地跌上一跤,坐在泥漿里對比正閒適喝茶看戲的他們。

  既如此,她就不妨讓這群人好好瞧上一齣戲。

  再五日之後,已拍得流利的第一出大戲上了戲台。

  開場便是一個嬰兒即將誕生的慌亂場面,緊繃的節奏牢牢抓住了這群只是來湊熱鬧的婦人們的心尖,正擔憂著那孩子能否平安降世,卻見到了圍繞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而展開的,家族裡醜陋的陰謀。

  於是她們便看著一個女娃娃呱呱落地,卻被親爹一時的怒極攻心,說成了是個能延續香火的男娃,從此面對著來自各處的明槍暗箭。

  那台上扮演女扮男裝的小女娃的小演員,是傅挽花費了三四日細心調教出來的,最後一幕戲裡,她因為想要護住兄姐,而被蠻不講理的親爺爺繼祖母關在暗無天日的祠堂里罰跪,害怕得無聲落淚的一幕,緊緊抓住了眾位母親的心臟。

  即使戲班主第三次來說戲已散場,台下還是有好些人不願離去。

  而之後緊接而來的戲還有第二場的消息,更是直接好似三伏天裡灌下去的一口清涼的蜜水,讓那些個婦人們都渾身舒暢。

  在她們完全不要錢的大力宣揚之下,即使第二場戲的戲票價賣得極低,但最後戲台下即使搬空了所有桌椅還擠得站不下多一根木柴的盛況,還是讓戲班主喜笑顏開,恨不得回去給傅六爺這財神爺好好上兩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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