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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挽差點就跳了起來。

  “什麼?!”她抬手就把謝寧池推開了,“你打了我爹還和我撒嬌?”

  臉上的神情看著,要是條件允許的話,她大抵會將謝寧池一巴掌拍死。

  謝寧池眼裡含著滿滿的笑意,將她的手從自己變形的臉上拿開,湊到唇邊輕輕在她手心啄了一口,“我怎麼會和岳父動手。”

  他改口改得相當自然,接著還順了下傅挽炸起的毛,“你現在可不能生氣。”

  傅挽“哈”了一聲正要反駁自己怎麼就不能生氣了,扶書就端著她洗漱要用的熱水進了門,並傳遞了紀氏的口信,“老夫人讓六爺趕緊過去用膳。”

  怕去晚了又被她娘念叨,傅挽起身過去洗漱,謝寧池就跟在她身後,搶在扶書之前,拿起梳子幫她疏通起頭髮。

  扶書還要上前,傅挽就在鏡子裡朝她擺了擺手,“無事,衣兄的水準已經練出來了。”

  謝寧池翹了嘴角不語,手上極其熟練地就給她挽了個婦人的髮髻。

  最後被傅挽暴躁地一把拆了,重新挽了個男子的髮髻。

  這般折騰過來,等到了廳堂時,紀氏讓廚房準備的菜也已經上了,傅挽往桌邊一坐,伸手過去依次摸過傅七九十的頭,正嘟囔著疑惑三個小蘿蔔頭怎麼turn就不趴到她懷裡笑鬧了,就看見紀氏往她碗裡扔了塊糖醋魚。

  第一反應,便是她又何處惹著紀氏了。

  因為傅家自來貫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自三歲能拿穩筷子之後,傅挽就再沒見過紀氏給任何一個兒女動手夾過什麼吃食。

  她疑惑地抬眼朝紀氏看去,卻得到了輕飄飄的一句,“這不是你往日在家中最愛的?怕是在外面一路顛簸也沒能吃上幾口,小九今日特意讓廚房給你準備的,趕緊先吃了解饞吧。”

  不,在她從青翠山上逃下來的那一路,吃的全都是魚。

  至少三個月內,傅挽是不想再吃一口任何做法的魚了。

  她伸出筷子,急中生智地將那塊魚肉夾到了傅九碗裡,朝她笑得一臉和煦,“六哥的小九真是貼心得緊,這塊最好吃的,自然要給小九了!”

  於是就這般“矇混過關”。

  一頓飯除了開口受到了點小小的驚嚇以外,傅挽自覺吃得甚是滿足,還因為錯過了早膳而比平日裡多吃了許多。

  卻不知,她這一頓飯里,每一下筷子的落腳點,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尤其是她在吃完午飯,又打著哈欠要午睡時,紀氏眼裡已滿是篤定。

  於是謝寧池送她回了臥房,再轉回廳堂時,就瞧見空蕩蕩的大廳上此時坐滿了人,傅爹和紀氏的下首依次坐著傅執傅四傅七九十,最末的一個位置上,傅小牛犢正蜷縮著,自得其樂地啃著自己的腳丫子。

  連一個多餘給他的位置都沒有。

  如果說方才還算是盡到了待客之道,那眼下,傅家是連待客之道都不想了。

  謝寧池自知理虧,一個長揖到底,“小婿家中並無長輩,好在三書六禮也有人能代為謀劃,還請岳父岳母定個佳期,好讓小婿早些去做準備。”

  這話里,連最後一絲強勢也被濃厚的喜悅沖得淡了。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曉,眼下這般情景,傅挽嫁他,基本是嫁定了。

  傅爹氣得臉色發青,手裡握著茶盞就要砸過去,卻被紀氏給伸手攔了。

  “先不必如此稱呼,辰王大禮,我傅家怕是還受不起。”

  紀氏說得和緩,臉上卻無一絲笑意,“只是多養一個孩子,對我傅家而言,也不過是多了幾分快樂罷了,又有他許多舅舅能當他榜樣,想來也不必勞煩辰王。”

  這話里的意思,明明確確,是不想讓傅挽出嫁。

  莫說謝寧池,便是傅爹,也詫異地轉頭看來。

  紀氏神色不變,端起茶盞握在手心裡,“‘說是養兒方知父母憂’,小六長這麼大,卻鮮少有讓她阿爹與我憂愁的事,獨這一件終身大事,我雖日日在她耳旁念叨,卻還是不願意讓她在此事上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而折了她一身傲骨的。”

  謝寧池動了動唇,剛要開口,就又被紀氏打斷。

  “辰王先不必急於許諾,我只單單問一件事。”

  紀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直壓抑的怒色,“小六昨夜還與我說您待她有多好,可如今……辰王身在皇室,更該知道皇室對子嗣後裔是如何的嚴苛,先不說小六一介商賈的身份嫁給您有多為難,要受多少非議,就但是她未婚生子……上至皇族下至百姓,她與孩子,要受多少流言蜚語的詆毀,辰王可曾想過一分?”

  廳堂里一片寂靜。

  紀氏長出了一口氣,鎮定下來,“便如您所說,小六如今的成就,並未常人所能取得,她心氣之高,怕辰王您也有所知曉,便請恕我,更不能應下此事。”

  除了謝寧池,餘下眾人,竟都在紀氏最後一句話落下時,淺淺地鬆了口氣。

  末席上的小牛犢怪叫了一聲,傅四正要借著這個由頭起身結束這次家庭會議,就看見謝寧池伸手從懷中拿出了紅通通的一物,上前兩步,將其放在了主桌上。

  上面明晃晃的兩字,刺得紀氏都說不出話來。

  “岳母為阿挽憂慮之事,我自然也不敢輕易疏忽了。”謝寧池緩緩開口,“婚書上有陛下用的玉璽與私印,皇室的族印,以及我請婚的私印與日期。情之所至,難以自抑,然我也定然不會讓她受分毫的委屈。”

  不用謝寧池再說明,紀氏也知曉,這事已在那一連串的印章落下之時而塵埃落定,她的女兒並非無媒苟合,她的外孫也不必受任何的爭議。

  甚至她也知曉,謝寧池為何到此時,才拿出這婚書。

  怕他們生氣是其一,其二,怕是真心想取得他們的同意。

  紀氏長出了一口氣,手指按在了那婚書上,“佳期定在何時,辰王明日再上門詢問吧。”

  謝寧池面上一喜,朗聲應下。

  只他這口氣鬆了才不過半個時辰,才剛等午睡的傅挽醒來與她說了這好消息,就看見門外的天丑快速越過扶書的阻攔,匆匆跪倒在他面前,額上大滴的汗砸在地上,神情滿是惶然。

  “主子,陛下……陛下被寧國公發現了女子之身。”

  第102章 有人撐腰

  鎬城出了這般大的事, 於情於理, 謝寧池自然都不回去。

  只是如今情況特殊,傅爹紀氏好不容易才鬆了口,傅挽又是這般特殊的情況,他若是就這般走了,也有些難以交代。

  謝寧池看了傅挽一眼,正想著該如何措辭才不會讓她不高興, 卻見傅挽正笑眯眯地看著他,手指間把玩著茶盞的蓋子, 竟分辨不出白瓷與她的手指, 哪樣更白淨些, “衣兄要覺得我是個分不了輕重緩急的人,就繼續想想,該怎麼來哄我。”

  謝寧池眉間的褶皺因為她這話而鬆了三兩分,正想開口囑咐她一二, 眼前降下一片陰影, 傅挽張開手臂將他抱了滿懷, 頭靠在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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