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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情真誠,傅挽看不出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但有他這句話在,傅挽就不敢冒險堵上一個局外人的生死,只能站住腳步,捏緊了自個的手腕,深吸一口氣,露出個笑來。

  “你是何時認出我的?”

  肖平抬眼看她,眼中終於分明直白地露出了殺意,與他那張好似還是個單純直白的求學之人的臉,真是分外地不和諧,“傅六爺將我父親害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將您這張臉刻在了心上惦念不忘,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事實上,在這次進家門之前,肖平根本不知道,曾讓所謂的夫人,就是傅六。

  最初這位遲到的曾讓來時,他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轉念間的一個念頭,讓他轉身進了這家剛剛迎來的主人的院子裡看了一眼,卻沒想就在他被當成“不速之客”趕走的那個瞬間,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個死老鼠。

  死老鼠而已,放在平日,是誰都不會去多看一眼的事物。

  可偏偏,那隻老鼠嘴角流出的那一絲黑血里,讓他聞到了一個味道。一個在他原本威風凜凜,如今卻癱在病床上,渾身惡臭潰爛的父親身上聞到的味道。

  那是他父親想留下那什麼神醫為自己所用,卻不慎被神醫下了毒所致。

  看著在病床上暴怒無常的父親,想到母親和幼妹居然死在了那些以為他父親死了就反叛的屬下的刀下時,他無比地痛恨自己。

  明明當時,他就在這個書院中,卻沒有護住父親,沒有在出事的第一時間,抓住那個令他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神醫,更沒有抓住那個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因此在傅挽逃走之後,他就下令全院禁嚴,守株待兔。

  旁人都以為那令他父親一敗塗地的人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辰王,有些腦子活絡些的還根據鎬城中得出的信息,擅自綁走了那找出他父親身份的左莫離。但只有他知道,使千秋基業功虧一簣的,是楊州城那籍籍無名的商賈傅六。

  偏就是這樣的人,居然被封為縣子,居然去了鎬城,與辰王關係匪淺。

  而那被抓來的左莫離,心中心心念念的,竟也是她這個夫子的教誨!

  更讓他氣得渾身打顫的,是那神醫晏邇,居然也是傅六的好友!

  此中三人,竟都與那傅六有關。

  因而在知曉傅六竟不管不顧地自投羅網之後,他連思考都不曾,就立時讓人將她擊殺當場,卻因著百密一疏,行動倉促,竟讓她就這般逃了。

  只是事情兜兜轉轉,他居然,在等得焦躁不安之時,又聞到了那種□□。

  誰也不知道,當時他是按捺住了多大的波動,才讓自己能穩步走出那件灶房。

  後來他頻頻接觸曾讓,越是感覺到曾讓對他越來越不掩飾的防備,就越覺著他的方向沒錯,更是在敏銳地試探出曾讓最大的弱點就是他藏得嚴實的那個夫人時,越發難以抑制心中冒頭的點頭。

  失去至親,失去摯愛是什麼感受,他一定要讓那些人都嘗嘗。

  正巧他今日在前院上課,等了“曾讓”許久都不來,假裝隨意問出口得知他告假去了城中後,立時就隨意找了個藉口,從前院回了後院。

  本想是探了虛實之後讓人去綁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的。

  可誰知,進了他家的家門,卻赫然讓他看見了堂上的“驚喜”。

  傅挽。

  那張他想法設法從眾人口中打聽來畫出畫像,只見過一眼就牢牢記著不曾忘卻的臉,即使是改換了裝扮,從男子變成婦人,也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判斷。

  “能讓余公子記得,也是我的榮幸。”

  傅挽點頭,站在原地,高著幾層台階,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眉眼間是比他更加陽光疏朗大氣的笑,“許久未曾見過令尊了,不知道他如今可否安好?”

  問這種話,傅挽一點都不心虛。

  雖然她之前吐槽過曦朝男尊女卑的制度,但不得不承認,除了這個封建社會一直難改的偏見外,其實這個朝代比歷史上的許多朝代都來得要好。

  最顯著的就是皇室一脈相傳的血緣,從根本上杜絕了歷朝歷代皇子們為了爭奪皇位而廝殺的可能,因而也使皇權交替自然而平靜,百姓免於戰亂顛簸之苦。

  可余持重偏要反其道而行,為了他心中的“正統”,讓原本就受困於天災的江平六州的百姓,淪落到更加艱難的人禍中去。

  旁的不說,就是當時余持重硬要她背上通敵的鍋時,她就在家將他的祖宗十八代咒了個乾淨,並且難得虔誠地在菩薩面前上了三炷香。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當時傳消息說余持重死了,傅挽大抵會在門口放炮慶賀。

  所以她問這話時,音調里都帶了滿滿的惡意,摻雜著臉上的笑,就像是個來自地獄的魔女,“晏邇與我說,你父親中了毒,那毒,可是連他都沒找到解藥。”

  隨著她一個個字出口,肖平臉上的面具終於撕裂開來,他甚至不能再多做思考,想不到再去呼喚更多的人上前,仇恨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快步上前,手裡不知何時已變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我殺了你。”

  傅挽強壓住顫抖的手腕,穩穩地站在原地。

  就在肖平抬腳要上樓梯的那個瞬間,她猛地轉動手腕上帶著的鐲子的關竅,幾不可見的銀針從小孔中射出,眨眼間沒入肖平的眉心中。

  他瞪大了眼,隨著藥力“砰”的一聲倒下時,伸出的手還擦到了傅挽的裙擺。

  動靜有些大,傅挽深呼吸鎮定下臉色,正要轉回身與踏出門口的徐嬌解釋她家夫君突然暈厥過去的事,餘光就看見了角落裡潛藏著的一個人影,和一絲銀光。

  依著第一感覺,傅挽猛地矮身,感覺到頭頂擦著飛過一支利箭。

  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飛快地判斷出眼下的境況,並且在心裡狠罵了一聲。

  她這書院倒是是個怎樣人傑地靈的聚寶之地啊!吸引了反賊帶著親兒子在此處駐紮就罷了,除了這批人馬之外,竟然還藏著另一批人?

  剛才拿著□□要置她於死地的那人,瞧見倒在地上的肖平卻無絲毫情緒變動,甚至在被她發現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矮身躲回去,可見並不想為肖平“收屍”。

  參考下此時猛撲到肖平身邊,雙目呆滯不知所措的徐嬌,隊形一目了然。

  可從她上次那麼狼狽卻能逃出有才書院,從後來那些鏢局的人能有驚無險地回到鏢局來看,這方人馬在上次她到來時,並沒有想對她出手,甚至特意擾亂了肖平這邊的計劃,才讓她能成功逃竄。

  那這次,為什麼要殺她?

  傅挽腦子颳起風暴,手上卻絲毫不慢,猛地一拉將差點被箭矢殃及的徐嬌拖回到尚算安全的地帶,在她大喊出聲前捂住了她的嘴,“你相公只是太急著上台階磕到頭暈過去了,但現在在牆外的那人卻是貨真價實來要他命的,你別添亂。”

  滿口的瞎話,傅挽說得一點也不磕巴。

  為了證明自己的真實性,她還發揮了最近越來越熟練的逃跑技術,算著袖箭差不多要換的空檔,伸手將癱軟在地上的肖平給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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