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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並不說話,景文昭熾熱的目光,讓他無所遁形。整個人都感覺燒騰騰的,他想就是昨晚喝的最多的時候,他的臉大概也沒有這麼燙的。然而景文昭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退讓,即使他低頭,仍能讀懂那裡頭的意思,終於支持不住,抬頭道:「你,要做什麼就做,別這麼看著我。」

  景文昭嘴角一咧,從善如流。

  皇宮裡,黎晰這兩日苦惱的很。自從上次景文昊帶他回去,找了那些個畫冊出來,便讓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淵。那日他們回去的時候,景文昊竟然真的找人把那些個冊子一卷不留全部搬回了宮中。還專門讓人做了個書架,就擺在他們就寢的殿中。

  黎晰對此抱怨頗多,誰能忍受日日起床第一眼跟睡覺前的最後一眼都能看到那些東西。那上面畫著的東西旁人不清楚,黎晰自己可是知道的,那個時候年紀輕,又多看了些街邊那些談情說愛的話本兒,自己便照著那些情節畫了些出來,還有所改編,以至於上頭兩人親近的畫面不少。黎晰看著自己房中的書架,每日唯有遮住自己的眼睛走來走去。畢竟眼不見為淨,他如今只能這麼欺騙自己。

  偏偏景文昊不為所動,整天把那東西當寶貝似的供著,還特意叮囑了人道:「這是皇后的墨寶,若是有人敢造次,直接拉下去砍了。」於是黎晰不得不日日被景文昊拉著去研讀自己的「巨作」。好在自己現在懷了孩子,每當看到自己不能忍受的地方,黎晰便叫嚷著肚子不舒服,讓景文昊扶著他去休息,如此也是百試百靈。

  自從有了這個讀書環節,黎晰近日來是十分憂慮,這份憂思連李之源都看出來了。

  「皇后,您,是不是有心事啊?」李之源見著黎晰對自己手中的皮影戲絲毫不感興趣,覺得自己身為一個要流芳百世的名臣,此時正是彰顯自己學識的時候,必須得為皇后排憂解難。

  只見黎晰一臉憂思看著他,說了句:「有什麼辦法能回到過去,給自己一耳光嗎?」

  可憐李書記一心只想著向前看了,要怎麼回到過去這事兒,他還真不擅長,只能鬱悶癟了嘴。

  謝宣這幾日都有些忙,李之源也乾脆跟著人每日起的早了些,就想著早點入宮可以跟著黎晰蹭上一頓早餐。雖然沒能解答了黎晰的問題,可這並不耽誤李之源一臉興奮陪著黎晰在院子裡吃東西。

  吃到一半的時候,自己的宮人進來通報,說是陳嬪身邊的大宮女在外面求見,說有急事兒。

  自上次陳妃吃了癟,最近她倒是沒有整出過什麼么蛾子,如今又派自己的宮女過來,他便沒讓人攔著。

  那大宮女一進來便跪倒景文昊面前,臉上全是淚,淚水下面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皇后,娘娘,娘娘出事了。」宮女說話的時候身上都在顫抖,黎晰想也知道,這次的事兒怕是不小。

  「說吧,何事?」黎晰說話時微微帶著些不悅。

  「昨夜,昨夜娘娘要入睡的時候,屏退了所有的宮女,說是不要人守夜了。讓人今天早上也別太早去叫醒她,說自己累了,想好生休息一陣。結果,結果.......」宮女說到此處已經哽咽。

  「說,到底怎麼了。」黎晰向來不喜歡見著這些哭哭啼啼的場景,特別是此時,為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娘娘,娘娘她自盡了。」大宮女說完這話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跪在地上大哭。

  「混帳。」黎晰聽到這話滿腦子只想到一件事,陳妃她爭強好勝,是有一點兒陽光都能翻出花來的人,絕對不可能做出自盡這等事兒。前幾日景文昊才讓人查了陳將軍的兒子,如今馬上就有人動陳妃,這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黎晰一時間氣的是東西都吃不下去。

  「就只有我們殿裡伺候的人知道,茲事體大,奴婢不敢亂說。」大宮女大概是真的嚇到了,說話時流露出的驚恐再清晰不過。

  「芝玲,去宗人府,讓人找兩個仵作過來。」黎晰起身,對著芝玲吩咐了兩句,又對著跪在地上的丫鬟說,「起來吧,帶我去看看。」

  大宮女顯然有些吃驚,她倒是沒想到皇后知道這件事兒之後,竟會提出要去看看。

  「皇后,您有身子呢,怎麼能去看那種人,不吉利的。」大宮女倒是不敢說攔著的話,李之源卻說了。「您要看什麼,不如我幫您去。」

  黎晰也是覺得無奈,微微搖頭,看著李之源道:「你能驗屍?」

  李之源在同一個早上想為黎晰排憂解難的想法連續遭到兩次打擊,此刻他也想能有什麼辦法回到過去,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讓自己別多嘴。

  「行了。這後宮的事兒你跟著也不方便,你若是覺得不吉利,今日便不要你陪著了,自己回去吧。」黎晰吩咐了就要往外走。

  「別呀。這種事情,您怎麼能一個人去呢?我跟著您,最多非禮勿視,不該看的,我不看便是。」李之源說完便跟著黎晰走了。

  第68章

  黎晰帶著李之源乘了步輦, 很快便到了陳妃現在住的殿中。陳妃位分降做嬪之後, 搬到了距離太妃們最近的宮中。按規矩雖說是沒有資格單獨入主一宮,但由於景文昊這後宮中一共也沒有幾個人,實際上不過就是換了個偏遠點兒的宮殿,又從主殿搬到了偏殿而已。陳妃的母親還在牢中,父親前幾日才剛剛解禁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 黎晰覺得,要陳妃自殺, 這是怎麼也不可能的事情。

  剛到那殿中, 黎晰就瞧見了,諾大的殿裡,竟是沒有一個宮人敢站著,黎晰還沒進門便跪成了一片, 就這麼一眼掃過去也能看見那些個宮人身體顫抖的幅度。

  眾人見著黎晰來了,都是就著跪著的姿勢,順道請安,道:「皇后金安。」

  黎晰此時全然變了個似的, 不再像往日那般臉上總掛著清淡的表情, 讓人覺得如春風拂面的舒慡, 反而戾氣十足, 站在他旁邊的李之源都覺得他周圍的氣壓有些低。

  黎晰隨手拂了衣袖, 示意他們都起來,跪在地上的那些個宮女太監們才起了身。

  陳妃身邊的大宮女帶路,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陳妃就寢的殿中。

  進門之前黎晰忽然想著陳妃生前畢竟身份尊貴, 李之源又是個外臣,還是頓了一下,問道那宮女:「她遺容可妥帖?」

  大宮女知道黎晰的意思,連忙回話,道:「皇后放心,娘娘走的時候一切都是收拾好了的。」

  黎晰這才放心,帶著人進了門。

  陳妃的屍首已經被人抱了下來,此時就在地下放了張涼蓆,人就躺在上邊,整個人被一塊白布遮蓋住了。

  黎晰走了過去,示意旁邊的人掀開那白布。手下的宮女膽子小,顫顫巍巍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個小太監,伸出兩根手指扯了那白布下來。陳妃整個人就這麼暴露在了眾人的眼中。

  黎晰看著陳妃,衣著整齊,看著衣裳便知還是她以前做妃子時才有資格用的料子。妝容整齊,除了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之外,倒是看不出這是個死人了。陳妃遺體規整的很,躺在糙席上竟是連髮髻都沒有亂。

  「你說你家娘娘昨夜是到了入寢的時間把你們都趕出去了?」黎晰仔細打量著陳妃,總有些異樣的感覺。

  「回皇后,是。是的。」大宮女回話時候又自覺跪下。

  「昨夜在陳嬪身邊伺候著的宮人有哪些?」黎晰繼續問道。

  「就只有奴婢跟春花。」宮女跪在地上,從方才去他宮中通報情況開始身體的抖動就沒有停過。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怕倒才是奇怪,前朝有的是例子,凡事位分夠了的妃嬪,若是無緣無故的去了,身邊的婢子宮人們便沒有能逃得過的。

  「另一個宮女是誰?」黎晰接連發問,這件事情疑點太多,他腦子此時也有點混亂,只能憑藉著自己的直覺,問出這些。

  剛問完這話,旁邊又有一個宮女跪到了他跟前,哭著道:「回皇后,是,是奴婢。」

  黎晰實在是聽夠了這些哭哭啼啼的聲音,厲聲道:「都停下。哭成這樣是做什麼?事情若是清楚沒有人要你們陪葬。」

  兩個宮女聽著這些便才開始像放心了些一般。

  「你們娘娘就寢都不洗漱麼?」身邊的哭聲小了,黎晰腦子裡才清明了些。

  「回皇后,昨夜娘娘只說想自己靜靜,便不讓人伺候,奴婢們給娘娘打了水,她卻是沒有用上的。」大宮女說著指了床邊的架子,上頭的確是放著盆水,旁邊還褡著張帕子。

  黎晰眼睛又轉回到陳妃的身上,陳妃脖子上紫色的勒痕十分明顯,但是總讓他覺著不對勁。正思量著的時候,芝玲帶著兩個仵作過來了。

  「參見皇后,皇后金安。」兩人齊齊對著黎晰請安。

  「行了,起來吧。」黎晰免了兩人的禮,說道,「都過來看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兩個仵作掏出自己的工具,在陳妃身上探尋了半天,又相互對視了一眼,像是交流了一下結果似的,然後其中一人像代表似的站了出來,道:「回皇后,陳嬪娘娘身上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再無其他傷口,不像是受外傷。口中,喉部和胃部用銀針檢驗過,也並無中毒跡象。如此看來,陳嬪娘娘應該是上吊身亡。」

  「若是上吊,有沒有可能是被人強逼的?」雖說兩個仵作都給出了這樣的答案,但是黎晰卻是半分都不信,因為這樣做實在不合常理。

  「回皇后,若是被人強行吊上來,人的雙手定會抓著繩子試圖逃脫,但是陳嬪娘娘手上並無勒痕,應該是一心求死的。」兩個仵作面面相覷,都不知黎晰如今是什麼意思。按照常理來說,後宮死了個得寵的妃子,皇后不是應該高興麼,怎麼這位看起來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說不出的憂慮?

  仵作們還沒來得及說出些什麼,景文昊就到了。

  景文昊是在朝廷之上知道這個消息的,當時他正坐於龍椅之上,後頭突然來了人,遞給了安福全一張紙條。安福全眼尖,見著是皇后宮中的人,不敢耽擱原封不動給了景文昊,上頭說的便是這個消息了。景文昊當場震怒,三五兩下打發了朝中的大臣便往那殿中去了。

  景文昊一進來,在場的人除了黎晰全部跪下給景文昊行禮,道:「皇上聖安。」

  「誰給你的膽子,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景文昊一進來,先是對著黎晰吼了一句。景文昊在朝堂之上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當真發怒了,心裡頭急的不行了。不過他氣的倒不是陳妃死了這件事兒,畢竟陳妃是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本來就是要死的,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現在出了這場事兒,最多就是陳老將軍再出來整個么蛾子,可是這些也全都在他的把握之類,畢竟黎永已經安排進去了,他那治軍的本事,景文昊上一世是見識過的。他氣的,是黎晰在上面說自己覺得這事兒是有人作亂,決定自己先過去看看。

  黎晰本來正準備跟景文昊說一聲自己剛剛問到的東西,結果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先被景文昊給吼懵了,站在那兒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想了半天,才頗有些委屈地問了一句:「皇上,是在怪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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