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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岱欽掀開帳門進去,看見元酀獨自站在沙盤前沉思。

  “朝中需要你周旋,這回大王子集結的兵力比四年前只多不少,弘吉剌部不能袖手旁觀了。”岱欽嘆道。

  元酀將推演了許多次的結果給岱欽看了:“弘吉剌部須得隨王軍一道去戰場,待我穩住朝中局面,帶諭令前去,前後夾擊,方能攔住大王子。”

  岱欽挑眉看他:“怎麼?”

  元酀笑笑:“你得替我帶弘吉剌部大軍先行,去幫他。”

  岱欽知道元酀說的是期思,微笑道:“弘吉剌九萬大軍,就這麼交給我?”

  元酀隨手撤掉沙盤上插著的旗子:“岱欽,我雖從未問過你身份,但我父親信任你,他信任你,我也就信任你。”

  岱欽大笑:“放心吧。”

  期思這一趟只有數人隨行,蕭執也在其中,自從四年前瑞楚出事,邊軍將領調動很大,將帥之才並不夠用,主要問題還是在於不夠齊心,蕭執比起多數軍中臨時調集來的將領,反而要可信得多。

  “屆時你以淮王府參事的身份出現即可。”期思同蕭執說。

  蕭執也不多問,淡淡點點頭,一切信由他安排便是,毫無異議。

  陸應秋依舊等候在大營外,看見蕭執的時候目光略停留了一下,兩人互相微微一點頭,期思倒是有些驚訝陸應秋直接認出了蕭執,但礙於人多口雜,沒說什麼。

  帳內,陸應秋遣散諸人,期思與蕭執坐下。

  “陸應秋,你認得蕭執?”期思問道。

  陸應秋點點頭:“上一次看見沉水劍已是許多年前了,蕭家人的風範素來好認。”他瞧著蕭執的目光不無讚賞,但也不欲深言。

  狄宥良也來了,朝期思一禮,看看蕭執,顯然也是明白的,沒說什麼。

  四人彼此交換了朝中和北境近來的情況,期思眉頭不展:“自前朝東洲國破,四海之內,這樣的戰事,是第一次。”

  陸應秋嘆道:“此戰不能久拖。”

  暮色如血,遠山在晚霞下氤氳紅光,曠野寂寥,廣闊無人,期思在北境大營外騎著馬獨自隨意逛著,這裡是狂風驟雨前最後的寧靜。

  他下了馬,漫不經心在原野上漫步,身後馬蹄聲靠近,期思回頭看,竟是岱欽。

  期思有些驚訝,但岱欽迅速靠近,隨後踏蹬躍離馬背,抽出背後重劍,揮劍直來:“接招!”

  第123章 杯酒

  期思反手抽出破離劍,劍光如水,兩人在烈烈夕陽的曠野中對招。

  岱欽的重劍寬大,劍身漆黑,一般人根本揮不起來,岱欽卻輕鬆提在手裡,他身形高大,招式一開一合間氣吞河山,猶有龍吟虎嘯之勢。

  期思身形修頎,招式輕盈靈活,破離劍流光映著晚霞,宛若春日江南落花紛繁萬千,卻內里蘊著無盡力量,二人兵刀相觸又分開,身形互錯,來來回回,眨眼間便是數招。

  “接住!”岱欽大笑,一劍橫劈而來,期思飛身躍起,仰身一旋避開劍鋒,順勢在劍尖一點,破離劍錚然與岱欽的重劍相錯。

  “好!”岱欽收了重劍。

  期思穩穩落地,大笑道:“是大哥讓著我。”

  岱欽笑笑,隨手比劃道:“你那招‘芳華’用得不錯,只是斜挑時,須運八分力,只五分是不夠的。”

  期思聞言思索片刻,茅塞頓開:“大哥點撥得是,師父從前也說過,可忙起來便忘在腦後,練劍時總覺得差點什麼。”

  岱欽又帶著他完善了幾處劍式,期思覺得他什麼都懂,好奇道:“大哥認識我師父?對這劍法如此熟悉。”

  岱欽點點頭:“早些年是認識的。”

  期思有些遺憾,一直以來師父行蹤不定,岱欽也沒再見過他師父。

  “大哥這回來,不像是為了私事。”期思看看岱欽的馬,馬兒鞍轡皆是軍中所用制式。

  岱欽點點頭:“替元酀來幫你,九萬弘吉剌軍隨王軍已調集到斷雁關外。”

  期思心下驚詫:“弘吉剌部大軍也來了?”

  岱欽看看他,給他整了整衣領,兩人牽著馬兒在寂靜的平野上漫步:“以戰止戰,是需要兵馬的,這回便是如此。”

  兩人邊走邊商議配合事宜,直至夜幕降臨,恰回到北境大營,期思帶著岱欽去見陸應秋。

  岱欽在臨近大營時便蒙了面,期思帶他入營,陸應秋見了岱欽,又看看期思。蕭執也在帳內,看見岱欽,神色頓了頓。

  期思和蕭執出了主帳,讓陸應秋和岱欽商議事情,期思回頭看了看,說道:“我總覺得陸應秋對岱欽的態度有些奇怪。”

  蕭執仔細看了看期思,目光有些複雜,抬手摘去他發尾沾著的草屑,沒說什麼。

  “你呢?你覺得岱欽怎麼樣?”期思突然轉過頭問蕭執。

  蕭執被他問得一滯,隨後卻反問道:“你認識他很久了?”

  期思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也不算久,但是一見如故。”

  蕭執思索片刻,微笑道:“那很好。”

  主帳內,陸應秋提了一壇陳釀,斟了兩杯,濃郁酒香四溢開來,他將一杯放在岱欽面前,自己舉起一杯:“先干為敬。”

  岱欽將所負重劍擱於案上,坐在陸應秋對面,沉默片刻,拈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這是帶兵來幫他了?”陸應秋微笑道。

  岱欽搖搖頭:“他很好,這些年多虧你照顧。這一回其實無需我幫什麼,你們也能應付得來。”

  陸應秋神情有些複雜,看看岱欽臉上貫過左眼和眉峰的長疤:“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岱欽笑笑,搖頭:“總之不是現在”,他目光仿佛穿過了帳子,投到了很遠的地方,“或許大戰結束,我一身罪名皆洗清後,再踏踏實實給他道歉相認。”

  陸應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已經錯過了這些年,何必再等?期思從不在意那些罪名。”

  岱欽沉默半晌,最後自嘲地一笑,輕嘆道:“是我在意,我這一生無愧天下,唯虧欠他們母子,如今他是我唯一所念,不敢讓他有分毫失望。”

  “你見到他已經很久了……何時認出他的?”陸應秋又飲盡一杯。

  岱欽想了想:“一開始沒多想,只是我記得六皇子身體弱些,不能習武,發現他劍法師從重逸,便猜得七八分。”

  陸應秋道:“是我沒能護好他,但當時將他留在燕國,也是最安全的法子了。”

  岱欽擺擺手:“你做得沒錯,多歷練才是好的。”

  “為何這些年不回朝來,昭武玄甲雖被拆解,卻絕無一人叛你。”陸應秋躊躇良久,最終說道。

  岱欽淡淡一笑:“我的罪已成定論,死掉的罪人再活過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若引得你們一併受牽連,豈不是不值。”

  陸應秋聞言,沒說什麼,提起酒罈再次給彼此滿上,兩人一杯一盞地喝完了整壇陳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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