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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你總是問我說,河燈上的話會不會實現。對不起,我現在才能告訴你,實現了。”寧笙的話斷斷續續帶著哽咽:“我真的很愛你,那現在我在河燈上許願你好起來也要實現,你知道嗎?”

  他握住言晉冰涼的手心,微微笑道:“怎麼,手這麼涼。這次我不放開,你不要離開可好。你知道嗎?以前雖然我總是一副冷臉的樣子,但是其實每天我都在患得患失,怕你被別人喜歡,怕你喜歡上別人,可是我又不能說,所以總是很冷淡的樣子,因為我怕我壓抑不了,怕你發現,怕你受傷害。”

  “在牢房裡的時候,我很痛,但是一想到愛你這件事,我就不疼了。所以你聽見我的話,醒過來好嗎?你知道嗎?我以為自己能灑脫的離開,然後放下不像你,可是很遺憾啊,我沒做到。”

  一點一滴的話說著,儘是回憶。朱寒若明明是笑著說著,但是眼淚卻滴到了兩人相握的手上。

  言晉的睫毛微動著,然後又恢復著平靜,朱寒若握著手抵著頭忍著難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微動。

  怕相思,已相思。

  輪到相思沒處辭,

  眉間露一絲。

  浮生清苦,此生亦短。難相付。

  59.第 59 章

  夜風凌凌,紅燭淚乾。旁邊相臥之人早已酣睡,南緋顏側身睜著眼看著牆邊的空白,言昇遞給她的信在火光中化為灰燼,以前她總是以為愛情很重要,因為浪漫而又刻骨銘心,但是現在,這些也算不了什麼,有些事總會變。

  漫長的年華里,她用來等待和錯愛,錯過四月微雨,五月桃花落盡,最終還是辜負了。她的愛情在熾熱的南炎開出花,在冷涼的東盛最終落下。

  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穹已時。

  南緋顏閉著眼,身旁之人的溫度是那麼清晰,沉沉一夜這樣如常的過去。

  翌日,南緋顏服侍著言景起身,拿著帕子正擦拭時,低頭淺笑低語道:“王爺,最近在府中待得悶了,想出門解解悶。”

  言景伸手握住南緋顏的手,輕嘆:“昨日本是上元節,結果還是沒能陪你出門,是我錯了。”

  南緋顏被言景一握,面頰上飛揚著幾抹飛紅。

  “今日你帶著護衛去逛逛吧,本王自不會禁錮你。”言景溫柔笑道。

  南緋顏抬頭看著言景溫柔繾綣的眸光,心中微動。“多謝王爺。”

  言景摸摸南緋顏的臉,笑著穿著朝衣出門,南緋顏倚在門框,神色恍惚複雜。

  言景出了門,側頭對著旁邊的侍衛低語,侍衛點頭應下離開。馬車上,言景捏著手中的琉璃杯,身邊真是無一可信之人。在此時,他居然想念起那個和自己相似的鳳曦然了,或許只有同類才能在這裡掙扎活下去吧。

  天客居,南緋顏帶著面紗裊裊娜娜的進入了樓中,原來是風風火火的少女不知何時變得如此小心溫柔。

  “主子在裡面等你。”天客居的小廝對著南緋顏低語。

  南緋顏點頭提裙進入房間裡,房間內空無一人。南緋顏詫異的看著門外,門外小廝只是低頭不語。她只好坐在椅子上等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房間裡只有她一人。

  小廝端著一碟碟菜餚進來,南緋顏食不知味的吃著嘴裡的食物,外面的侍衛一直門外待著。她吃著發現碟子下有著紙條,南緋顏拿著炭筆在上面寫著幾行字。

  “去別處逛逛。”南緋顏推開門跟侍衛說道。

  裡面的小廝收拾著碗碟,她應該是知道不得相見的,但是心裡居然還有著那麼一小點的期待。

  豫王府,言昇看著南緋顏的字條,面色冷然的拍著桌子。趙宛所提供的消息並不真實,言景是和禮部勾搭上了,恐怕是要讓皇帝按照禮數立太子。

  趙宛這顆棋子真是無用!

  “殿下?”

  “對付禮部,不能讓他們捷足先登。”

  “是。”

  言昇冷然一笑,禮部沉慵已久,的確需要換人了,言景的人怎麼也不能上。

  冬日過去,春水蕩漾,碧波泛起。院子裡的春花叢叢綻放,清新自然。

  言曄捏著田田柔軟的耳朵,看著林清拿著花鋤在地上搗鼓著,一些細碎的種子放進一個個坑裡,隨又被土填平。

  “又在種什麼?”言曄笑問。

  “紫藤,恐怕要等幾年才能成花,等它花期到了,攀上了長廊可是漂亮了。”

  “那它有什麼意思?”

  林清埋好花種,放下鋤頭,走到言曄身邊低語道:“為情而生,為愛而死。”

  言曄挑眉看著林清,“這寓意不好,我們是長長久久才對。”

  林清咳咳嗓子坐在石椅上,清風拂過臉頰,吹動著散落的髮絲,他伸手攏了攏頭髮,在石桌上有節奏的敲著石桌道:“這位客人,你可不知了。這紫藤花的來歷!”

  言曄配合著林清的小劇場,問道:“請先生說說看。”

  “話說從前,有一個少年,那是長得眉清目秀,風姿卓然。但是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很孤單寂寞,於是他向上天祈求,想要遇到一個真心對自己的人。

  於是上天在某天託夢告訴少年,那人會在某處等著他,少年欣喜的跑到那個地方,發現了另一個少年,那是長得劍眉星目,英俊倜儻。

  另一位少年誠心相對他,給他陰暗寂寞的人生裡帶來一絲光亮。可是很遺憾,他們之間的愛情受到世俗和家世的阻隔,另一位少年不忍他受傷,便自殺而亡。他心意決然,也自殺殉情。

  後來在他們所住的地方長出一棵樹,樹旁纏著一棵藤,並開出朵朵花墜,紫中帶藍,燦若雲霞,美麗至極。後人稱那藤上開出的花為紫藤花,紫藤花需纏樹而生,獨自不能存活,便有人說那他就是紫藤的化身,樹就是另一位少年的化身,紫藤為情而生,為愛而亡。”

  言曄聽著林清的小劇場,發笑的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們不易,你能幫幫就幫幫吧。”林清老老實實的回答著言曄的話,他雖然向來對別人不上心,但是言晉和朱寒若真是像極了以前懦弱的自己,他明白那種有多麼辛苦。

  言曄嘆口氣,“你想要的事,我都會幫你。只是要看言晉是否能醒過來。”

  “嗯?”

  “這段時間裡,朱寒若自然是瞭然心中所想,言晉若是能醒過來,並且放棄爭位,我自然會幫他一點,畢竟夙清宮時他也算是幫了不少事。”

  “朱寒若真是榆木腦袋,若是一開始就說清楚,哪有這麼多事。”

  “他不敢。”言曄喝了一口茶水。

  林清見這件事說清楚了,笑的湊上前道:“紫藤還有一種意思。”

  他笑的在言曄臉上親了一口,低語:“對你執著,最幸福的時刻。”

  “我知道了。”言曄拉住林清想要離開的身子,按住腦袋給了個深吻。

  而此時,流月閣的趙宛只能在院子裡徘徊,自上元回來時,言曄就讓侍衛看住了他,說是保護他的安全,但是也間接禁錮他的行蹤。

  他不安的撓著頭髮,難道是言曄發現了嗎?他心中閃過害怕不安,但之後都被仇恨掩埋住。萬般故事,不過情傷;易水人去,明月如霜。歲月只是徒增一段無果的恩怨。

  對趙宛而言,現在能活下去唯一的理由,就是復仇。而深思後復仇的因子卻又是那麼縹緲無存。

  許攸府中,許攸看著最新的消息,拿著墨筆輕化,每年初春時都會存在這樣的事,這次終於要處理了,積攢多年的問題一下被放大,又會是一次動盪。但是對百姓來言,卻是一次福音,他低頭沉思。

  幾十年前一場洪水,使他家破人亡,官官相護皇商從中得利,導致他流離逃亡於盛京,艱難在學堂當學徒求生,若不是言曄當時所用,自己只能是個教學夫子。

  而京中言景過於平衡勢力,重心不在百姓。言昇品行讓他不屑,言晉志不在此,他早就明了,眾位皇子之中,只有言曄讓他最為滿意。

  想來多年前第一次見言曄時,他問言曄所為何,言曄給他個百姓安康的回答。這也是他之後追隨於他的原因吧。

  他微微笑的折著信,第二次波瀾即將上演。

  數日後,朝堂中。皇帝面色鐵青的看著手中的萬人書,氣急攻心,瞪圓了眼睛把萬人書摔在地上,一聲響動讓大臣們瑟縮了身子。

  “父皇?”言景掩蓋住心中的笑意疑惑的問道。

  “你看看!”皇帝捂著心口,指著眾人喊道:“你們看看!”

  大臣們跪拜在地,小心的抬頭看著皇帝摔在地的文書。

  “這要不是許攸冒死護來的,朕還不知何時能看到真相!每年,每年啊!”皇帝推開桌上的東西,咬牙切齒的下來。

  大臣們流著冷汗低頭不敢面聖。

  “你們這群廢物!”皇帝走在大臣中間,突然伸腿蹬翻一人,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言昇眯眼握緊著手,他萬萬沒想到,南緋顏居然背叛了他,趙宛才是真的情報,之前一直針對著禮部,忽視了戶部對今年洪水泛濫的清查,言景真是好心機,看來言曄真是和言景結盟了。

  呵!背叛他的人,真是不該留。言景的助力不得再多!

  “每年洪水治理花費的人力財力,你們都是用在了官官相護和皇商囤積販利身上了是嗎!”

  “微臣不敢!”朝堂上響起重重的磕頭聲。

  “父皇,此事既出,兒臣願親自前往處理此事,若是不能解除民怨,兒臣願受罰。”言昇疊好地上的萬人書,低頭雙手奉上。

  皇帝氣的跺腳,目瞪言昇,他還不糊塗,言昇的集香閣和蘇家有著聯繫,這件事他怎麼也是知道的。

  皇帝拿起萬人書,指著言景道:“你們兩個都去處理這件事。”

  言景抬頭朗然道:“兒臣定不辱使命,必然處理好這次民憤之事。”

  “好好好!”皇帝捏著萬人書,回到殿上道:“朕命秦王為主,豫王為輔去往泛濫之地,處理此事!若是做不好,你們就不要回來了!”

  “是!”

  言曄在家聽著新來的消息,笑的烹茶,這下好了,兩個人都離京了,這下禮部的事,言昇也為自己做了一半,看來換人也是差不多了。

  “對了,小五!去看看許攸的傷怎麼樣了。”

  “是。”

  許攸府中,慕吟正拿著藥擦拭著許攸的傷口,絮絮叨叨著。

  “好了夫人,我以後不敢了。絕對不敢了。”房間裡傳來許攸的求饒聲。

  60.第 60 章

  幾日後,言景和言昇離開了京城。春風下桃花開,牆外四處飛揚的柳絮沾落人衣。一壺清茶煮沸,霧氣緩緩而升。

  言曄端起煮沸的清茶,熟練的倒入白瓷茶碗裡,碧綠的茶水在裡面格外清幽。

  石桌上一盤棋,正在繼續。

  “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武王端起滾燙的茶水輕啜一口,這幽香比當年夙清的清苦好了不少。

  “禮部該換人了,鳳家即倒,那當年的事情也要算算帳。”言曄笑道。

  武王聽這話,被茶水燙了一口。當年之事他有錯,現在算是償還。

  “你安心做,不必有顧慮。”他放下茶碗緩緩道,帶著一聲嘆息。

  言曄看著武王勉強而笑的樣子,伸手附上他的手道:“皇叔,這些年多謝。”

  “哪要謝我。”武王拍拍言曄的手笑道:“是你爭氣。”

  “對了,趙宛還在你府上?”

  言曄點點頭,摩挲著玉棋子笑道:“之前讓趙宛看到偽造的信件,他現在認定了我勾結言景,言昇對此開始必然不信,他是知道皇后和我之間的仇怨。加上許攸讓言景故意告訴南緋顏假消息使障眼法,假意對付禮部,言昇肯定會相信自己安插的情人,這不僅讓言昇換了一批禮部人,還讓這次蘇家處理事情簡單許多。”

  言曄說到這拍拍手繼續笑道:“這下言昇不會再相信南緋顏,趙宛提供消息卻一一實現,所以言昇只會相信趙宛給他的消息,原本安插的南緋顏這顆有利的棋子算是廢了。而我給趙宛所看見的真假參半,必然讓他們斗的更凶。”

  “做得很好。”武王讚賞的看著言曄。

  “後面蘇家倒了,言昇必然不會讓我幫助言景,當年的事情他會替我解決。”言曄從棋盒裡拿出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贏了。”

  “皇叔是老了,居然看不出你這一步。”武王看著江山去掉大半的棋盤笑道:“以後讓小念跟你學習了。”

  “那皇嬸可是捨不得呢。”言曄重新擺著棋盤笑道。

  武王抿唇沉思後溫吞道:“近日,你沒上朝。皇帝又找了我一次。”

  言曄疑惑的看著武王,等著他下一句。

  “北凌國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這次陳將軍在邊境似有困境,皇帝命我前往,你皇嬸也會跟著我,只是念兒還小,只能留在這裡。”

  言曄不解問道:“怎麼突然叫皇叔去那?”

  武王搖搖頭:“這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國家有危,我必前往。朝堂上劉將軍你已納入麾下,我帶他去歷練歷練,回來時也是你的助力。”

  言曄思忱略有些不安:“皇叔此次還是要小心為好,我怕是有些人使得絆子,至於念兒交於府中,我會照看。”

  武王點頭答應著:“我也猜測是有人怕我們私交過甚,才讓我離開京城。還有和凝兒遞信的事,我緩緩跟你說。”

  桃樹花瓣亂飛,樹下兩人喝茶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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