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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手快腳地衝出去,不多時將一個五花大綁的和尚給拖了進來,一把推到寂空面前,笑問道:“大和尚,你可認得這丑和尚?”

  實際上被五花大綁的這和尚根本不醜,還長得寶相莊嚴,只是此刻滿面污髒,又做出咬牙切齒的樣子,顯得十分可怖。他眼裡的神色真是恨不得將寂空吃下去,咬牙道:“師兄,你怎的這樣容易騙?如今什麼都被誑出來了,咱們師兄弟哪裡還有活路?”

  “你們本來就沒有活路,敢跟亂黨勾結,以為自己長了幾條命啊?”衛煜將人不由分說地綁了起來,叫道:“來幾個人,咱們一起將和尚們都困到太守府前,叫人們都看看!”

  “不!”寂空驚叫起來,他在餘杭城中甚有威信,若是真的被捆在百姓之前,那街上的善男信女會作何想?

  “不什麼不?你有嘴的嘛,佛祖給你寬容,陛下也給你辯解的機會啊,跟你的香客說唄。”瓊葉撇撇嘴,“衛中郎將,快別囉嗦了,這裡蚊子好多,別待了!”

  幾個翊衛便將兩個和尚綁成一團,山洞外響起謝凝淡淡的聲音:“太尉,接下來怎麼做啊?”

  陸離森冷的聲音里仿佛有萬千殺意。“自然是將和尚們都抓起來,就地審問。”

  “這下禿驢們可慘了。”衛煜笑了,將兩個光頭扔在馬上,騎馬回到了餘杭城太守府門前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木籠子,裡邊已經有好些人了。寂空被扔進去之後一看,旁邊這人可不就是法喜寺的空聞麼?

  他一愣,問道:“空聞大師,你不是死了麼?”

  “你才死了呢!”空聞渾身好好的,就是臉上十分憔悴,他狠狠地瞪著空聞,罵道:“都是你!若不是你牽頭,我們怎麼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空聞,你這話什麼意思?”寂空不滿道,“分明是你也想追隨郡主,怎麼怪我呢?你若是心志堅定,不為所惑,怎麼不跟法相一樣閉門不出,門下誰跟郡主來往便將誰逐出山門呢?”

  一句話戳到了別人的心肺也戳到了自己的良心,一時間籠子裡的人不禁傷神,低頭念起了佛號。

  次日早上,最先來擺攤的小販發現了太尉府門口關著的和尚們,附近書院的書生將告示上的字都念了出來,無非就是那麼幾句話——這幾人勾結亂黨,為亂黨傳遞消息,示眾以儆效尤。

  江南尊佛,百姓們幾乎全都是給佛寺上過香的,餘杭城裡幾座名剎的主持都是得道高僧,任誰也不相信他們會與亂黨勾結,百姓們圍著和尚們不住的問,和尚們一遍遍地為自己狡辯,然而被人如此逼迫追問,誰能脾氣好呢?不消一個上午,便已經受不住要發火了。

  便在此時,傳來府兵圍了靈隱寺、法喜寺等幾座寺廟,將一面的和尚一一抓了起來,沒多久就將和尚們跟亂黨怎麼勾結的一一說了出來。負責抓人的府兵說了,女帝雖然是修道之人,但修行人都是一家子,不會對出家人用刑。

  這些百姓是相信的,因為隔天便斬了幾個負責傳信的和尚,也沒見那些和尚叫冤,只是不住地後悔。

  哦,原來這些和尚還真是出家了也不安分,要與亂黨勾結,所謂的高僧,也不過如此。寂空等人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轟然倒塌,換來了無數的爛菜葉臭雞蛋。但悄悄的,也有個傳聞說出來,道是所謂的“亂黨”其實是十七王爺謝冼的人,女帝不過是在剷除異己罷了。

  傳聞如風,悄悄地蔓延開來,百姓們忽然發現女帝對他們的議論是不管的,便街頭巷尾地說起來,說著說著便吵起來了。原因無非是一方以為,成王敗寇,十七王爺不如女帝的權謀,被殺了也是活該,爭奪皇位嘛,還要講什麼仁義道德?另一方則以為,十七王爺看起來像個好人,實在不該殺。

  吵著吵著,太守府那邊忽然又傳出消息——審問了快一個月的江南各道的官員案和官藥令案,有結果了。

  告示貼在餘杭城的各個城門和太守府旁邊的告示欄上,還有府兵在旁邊宣讀。其實別的無所謂,只要看得懂幾點就行了。

  告示第一部分是貪得最多、侵占田地最多的,判全家處斬,第二部分官員本人斬立決,第三部分全家流放,第四部分革職且三代之內不得為官,最後一部分的出發最輕,變為平民,永不錄用。

  城裡的百姓不懂田地的重要,但他們知道做生意的稅有多重,擺個小攤還要被人壓榨。城外靠田地生活的流民們則切身體會過,全家安身立命的田地是如何一點點從手消失的。所以,對於貪官污吏,百姓們心中只有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死不足惜。而除了貪污,告示里還提到一點,官藥令這害死無數人的東西,一開始是亂黨告訴宣州刺史,之後亂黨鼓動各州大藥商,藥商收買各州官員,刺史們趁著太守上京敘職,便一半數以上通過為由,強行推行官藥令。

  這一張告示為百姓們理清楚了脈絡——亂黨慫恿官員、收買藥商,於是官商勾結推行官藥令,官藥令害死了多少人?那都是記在亂黨與狼狽為jian的官商身上的,而這些和尚們,竟然明知亂黨是做什麼的,還為亂黨做事!

  “我兒子就是因為官藥令下抓不到藥,這才病死的!”人群中一個婦人立刻便哭了出來,“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他們也是害死我兒子的兇手!我殺了你們!”說完撿起附近的石頭,狠狠地砸向木籠子裡的和尚。

  一人出手,百人追隨。

  “陛下。”衛煜進殿報導,“太守府門口那幾個和尚,被憤怒的百姓用石頭砸死了。”

  “知道了。”謝凝頭也不抬,依舊看著手上的奏摺,問道:“那些寺廟都洗刷乾淨了?”

  “回陛下,都乾淨了,保證再也沒有一個與亂黨有勾結之人。”衛煜肯定地說,畢竟連坐這招還是有用的,一人勾結亂黨,整個寺廟都要為止陪葬。

  “那行,將和尚的屍體還給和尚廟吧。”謝凝終於抬頭,接過瓊葉遞來的茶,道:“也差不多啦,小石頭呢?”

  “自打從江南大營中回來之後,王爺被唐將軍纏著收徒呢呢。”瓊葉笑道,“王爺被纏得受不了了,就說再纏著就要拜太尉為師了!”

  “胡鬧,他是朕的弟弟,拜了慎之為師,那成什麼樣子?”謝凝將茶盞放下,道:“去把他叫來,朕一直在忙著禿驢們的事,倒忘了他的事了。”

  瓊葉立刻去將小石頭叫來,小石頭路上便聽說了謝凝的話,還以為她要訓斥他拜陸離為師的事呢,見禮時神色惴惴的。“陛下……”

  “是九姐,不願意叫九姐就叫皇姐,陛什麼下?”謝凝笑道,“是不是朕一直沒給你正身份,你心中生氣呀?”

  “不不!”小石頭立刻擺手,認真道:“九姐,玉牒與胎記都不在我手上,我的胎記也被我娘親毀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途徑能證明我的身份,我……我其實打算投身兵戎,為您守護邊疆……”

  “胡鬧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去戰場上打打殺殺的,像什麼話?”謝凝道,“朕是有辦法叫你認祖歸宗的,只是——要吃些苦頭,小十七,你可願意?”

  “願意!”小石頭立刻說,“九姐,我認祖歸宗並不是想占著什麼王爺的位置,我只是……只是希望以後能同九姐親如一家時,不再有人說九姐的閒話。”

  謝冼那句“狐媚君上”,深深地刺傷了他。

  “那很好,準備準備,三天之後就開始吧。”謝凝敲了敲桌面,道:“人也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石頭終於可以正名了!

  第148章驗證

  當天餘杭太守府又貼出了一張告示。

  “聽聞民間有懷疑十七皇子血統之傳言,特在三日後於太守府門前驗明血脈。”

  百姓們可最喜歡這些狗血事了,得道高僧們為了權勢與亂黨勾結,為害一方,事情剛落下,現在又有皇室血脈疑雲,竟然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驗證血脈。幾乎所有人都聽說了,當日謝冼回來時是帶著皇室胎記和玉牒的,現在這個新的十七皇子要怎麼證明自己的血脈呢?先帝都死了,現在可不能把先帝的骨頭挖出來滴血認親。

  一時間,好奇與議論傳遍了整個餘杭城,三天的時間足夠了,甚至還有人專門從別的地方趕來觀看的。太守府前搭起了高台,就為了等著驗證的那天。

  時間終於姍姍來遲,三天之後的上午,太守府門前圍滿了人。上午巳時二刻,只聽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有人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百姓烏壓壓的跪倒了一片,謝凝在翊衛與宮女的簇擁下乘坐鑾駕而來,在儀仗的伴隨著登上高台,在龍椅上落座,抬手道:“平身。”

  百姓們悄悄地抬頭看,只見許多如花似玉的宮女圍著一個氣質高華的女子,顯然那就是女帝了。

  謝凝道:“朕聽說,民間在議論朕的十七弟血統不正,今日特在天下面前檢驗身份。來人,請十七王爺。”

  衛煜立刻高聲傳喚,一個身穿錦衣的少年便走了上來,雖然樣貌稚嫩,氣勢卻已冷峻,正是小石頭。小石頭上前見禮,拜道:“參見皇姐。”

  謝凝點頭,道:“賜座。”又下令:“宣宗正寺卿。”

  原來她竟然已經將宗正寺卿從京城叫來了,老寺卿腳步虛浮地上前見禮,“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謝凝溫和道:“愛卿,朕的十七弟好不容易才回來了,卻有人不斷地懷疑他的血統問題,真是叫朕想起當日在紫宸殿上的情形呢。你給驗證驗證,皇室血脈不容混淆,免得叫小十七受委屈。”

  語罷又對小石頭溫和道:“待會兒寺卿叫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不需怕,有皇姐在呢,知道麼?”

  小石頭攏袖道:“是。”

  謝凝便對宗正寺卿微微一笑,道:“開始吧。”

  宗正寺卿直覺莫大壓力,女帝將他從京城遠遠地叫來,又提起當日在紫宸殿上她的血脈被懷疑之事,分明是暗示,若是他不小心給了一個不合聖心的決定,這可就是掉腦袋的事。他惴惴不安,對小石頭的態度也更加恭敬起來,行禮道:“敢問十七王爺,皇室血脈都有龍紋胎記,不知十七王爺……”

  “我沒有。”小石頭說。

  宗正寺卿的心臟都快不會跳了,這位少年,不論你是什麼身份,陛下既然將你帶到這個場合驗證身份,就是必定要你是十七王爺,如今你一句話就將自己的路堵死了!這個……害死自己不要緊,可千萬別害死我一家老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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