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噗……”謝凝笑了,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道:“陸離,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要騙自己時,便對我特別恭敬,一口一個‘陛下’、‘微臣’,平日裡可沒見你這麼聽話呀。”

  她怎麼這樣敏銳!陸離只怕多說多錯,趕緊道:“陛下稍等,臣將暗衛叫來。”

  大事當前,謝凝也不好戲弄他更多,便由著他去處理。她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空,心中喃喃——小十七,你可千萬別叫朕失望啊!

  大梁朝制度,各道都有自己的大營,主掌一道軍事的軍官為都督,位置一如文官中的太守。一般來說,各道的大營與太守所在的州縣不能太遠,以免出現緊急情況時不能及時處理。江南道的太守府就在餘杭,江南大營也自然在餘杭與錢塘鎮之間的一處山下。

  謝冼與伴月策馬趕回餘杭城,正要進城之時,忽然一道勁風襲來,謝冼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下了馬。他在地上滾了一跤,狼狽不堪,喝道:“什麼人?!”

  “你小爺我!”一個長得與伴月一模一樣的小少年從旁邊的樹上跳了下來,拍拍手道:“兩個無知的笨蛋,害得我急趕慢趕地用輕功追,差點沒斷氣。兩位先生說了,去什麼餘杭城?立刻去江南大營,將軍隊先控制了!”

  來者竟然是黑白先生的侍僮,謝冼敢怒不敢言,只好從地上爬起來,忍氣吞聲道:“你直接說就是了,將我掃下馬來……不是耽誤時間麼!”

  他到底不敢發火。

  “小狗兒,你是不是真的傻呀?”尋星白了他一眼,“謝凝死在蘇州城,你好手好腳地回來了,誰相信呢?需要身上帶些傷,例如……”

  他毫無預兆地抽出腰上劍,刷刷刷幾劍在謝冼身上割了幾道傷口,肩上的傷更是深可見骨。謝冼痛得幾乎站不住,尋星才笑嘻嘻地將劍收了起來,道:“王爺,這才像是大難不死之人啊!還耽擱什麼?快去江南大營!”

  說著跳上了伴月的馬,一踢馬腹,策馬走了。

  謝冼看著揚塵而去的背影,轉頭“呸”了一下將嘴裡的血水吐掉,眼神陰鶩。等他坐上了皇位,看他怎麼收拾這兩個小畜生!

  他也翻身上馬,催馬趕往江南大營。

  “來人止步!”守衛的士兵橫戈阻攔,“什麼人膽敢擅闖江南大營?不要命了?”

  “放肆!”謝冼喝道,將紫宸令取了出來,道:“我乃當朝十七王爺,快去稟告你家都督,就說陛下遇刺,餘杭城恐生譁變,本王現在是皇室唯一的血脈,要調江南大營全部將士圍住餘杭城!”

  守衛的將士差點沒反應過來,嚇得趕緊飛奔去主帳報告。“報告都督!外邊來了個手持令牌的少年,說陛下遇刺,他是十七王爺,要調咱們的軍隊!”

  江南道都督正跟久違的貴客喝著茶呢,聞言差點將茶案給掀翻了,站起道:“胡說八道!女帝昨天還在餘杭城的行宮裡,怎麼會遇刺?再者女帝遇刺又怎麼會派十七王爺來調兵?此時十七王爺不該在餘杭城裡主持大局麼?”

  “可他手裡拿著的確實是紫宸令。”士兵道。“都督,您還是去看看吧。”

  江南都督揮手道:“去叫他進來!”

  說著又對貴客道:“您老人家安歇著,晚輩去去就來。”等貴客點頭之後,他才撩開帳門大步走出去。

  隨即便迎上了對面來的三個少年,當中一個衣著華麗、身帶貴氣,卻也滿身是傷,走路顛簸,他一見到駱士安便問道:“來者可是江南都督駱士安?”

  駱士安抱拳道:“正是本將,你……”

  “駱都督!”謝冼將手中紫宸令亮了出來,哽咽道:“紫宸令在此,駱士安聽令!”

  駱士安見過許多次紫宸令,一看是真的也跪了下去,抱拳道:“末將在此!”

  謝冼悲痛道:“陛下今日中午於蘇州城中遇刺,如今下落不明,皇姐傳下口諭:令本王暫代一切朝政。駱士安,現在本王要你發兵攻入餘杭城,戒嚴城中,將陸離及其手下全部斬殺!”

  駱士安嚇了一跳,失聲道:“陛下不是在餘杭城麼?怎會在蘇州城遇刺?這不可能!”

  謝冼悲憤道:“本王也不希望皇姐出事,但皇姐身邊有個狐媚少年,惑亂君心,本王為清君側,與那少年打賭,比試看誰先破江南官藥令一案。昨晚查得蘇州一處線索,今日便往蘇州查房,皇姐貪玩,也微服跟著來了。誰知這是陸離與那少年的毒計,他們將皇姐騙到蘇州,以數十殺手刺殺皇姐。皇姐不忍皇族血脈中斷,拼死護了本王出來……”

  他說著便哽咽了一下,伸手抹了一下眼淚,道:“本王……本王如今,承皇姐口諭,駱都督,你快發兵餘杭,本王怕陸離會派人前去控制江南道機要……”

  “陸離那廝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駱士安氣得滿臉漲紅,喝道:“來人!擊鼓傳令,整軍待發!”

  “是!”傳令兵立刻前去敲鼓。

  咚咚咚——便在鼓聲響起之時,一匹白馬跳過近五尺高的柵欄,闖入營地來。營門哨塔上的弓兵見狀立刻喝道:“宵小放肆!”

  語罷數十羽箭激射而來,便要將那白馬紮成一隻刺蝟,不想那白馬竟然輕巧地跳躍躲開了。

  這世上僅有一匹白馬這樣輕快善戰!

  “獅子驄?”駱士安定睛一看,忙喝道:“住手!”

  也是此時,白馬原地打轉,緊急停下,馬上的少年高舉短劍,喝道:“青霜劍在此,如陛下親臨!江南都督在何處?”

  駱士安應道:“本將便是……”

  話還未說完,兩道白影便從旁邊飛掠而上,銀光如電刺向馬上的少年,兩個聲音異口同聲道:“你這陸離的走狗,還陛下命來!”

  馬上的少年見狀立刻策馬躲開,怒道:“陛下料得不錯,你這冒牌貨果然到江南大營來了!”

  正是小石頭!

  原來獅子驄雖是絕世名駒,小石頭卻怕遇上謝冼與他的殺手,不敵被擒,只好棄了大道,從山間小徑繞了遠路過來。他還未趕在江南大營門前勒馬停下,便遠遠地聽到士兵嘀咕“怎麼又來了個少年”。小石頭心中當即一沉,只怕是謝冼那冒牌貨先到了,因此到了大營前反而加速,以絕代神駒越過柵欄衝進營地來。

  不曾想還是晚了一步!

  尋星伴月二人一擊不成卻不再動手,只對駱士安抱拳道:“都督,這便是那個惑亂君心的狐媚少年,就是他與陸離兩人合謀,將陛下騙去蘇州城,害得陛下遇刺!都督若是不信,這白馬便是陸離的愛駒照夜獅子驄,他手中的劍便是陛下隨身的青霜劍。這青霜劍本是永定侯夫人佩劍,陛下前不久才用紫電劍同陸離那廝換的,一直藏在袖中從不離身,他不過是一介百姓,縱然博得陛下歡喜,陛下卻怎麼肯將青霜劍交出?必定是陛下已經遇害了!”

  駱士安也認得獅子驄,更認得這把青霜劍,當年陸家老太太拿這劍將他拍出陸府,又豈會認錯?他當即將尋星伴月的話信了七八分,沉喝道:“大膽狂徒,竟敢謀害陛下,納命來!”

  他來不及取慣用的長1槍,抽出腰上劍便刺了過去。

  小石頭忙策馬躲開,叫道:“江南都督,你別信錯了人!那個十七王爺,他……他是假冒的!我才是真的皇室血脈!”

  當眾聽到這句話,謝冼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慌亂,好在沒人注意他。謝冼立刻隱藏情緒,冷笑道:“本王當日策馬過蘇堤,餘杭城數千百姓都看在眼裡,將玉牒交上,在群臣面前被陛下驗證胎記,身份已經確認無誤!你一個鄉野村夫,也敢冒充本王?尋星伴月,快快將他拿下!本王要用這小子的鮮血,祭奠皇姐!”

  小石頭在路上便想過,若是謝冼死不承認自己是冒牌的,又將玉牒與胎記之事擺出來,他該如何應對?而想來想去,他卻怎麼都想不到推翻這些證據的方法。此前他還害怕,然而事到臨頭,他不由得想起了謝凝方才對他說的話——

  “朕是天下之主,金口玉言,說你是朕的十七弟,你就是皇室血脈,無可動搖。”

  “朕隨後就到。”

  這話仿佛一劑強心的猛藥,小石頭的腦袋嗡的響了一下,登時大笑起來,“我憑什麼?當然是憑陛下的金口玉言,小畜生,看小爺將你抓了親手扔到陛下跟前,再做理論!”

  語罷他也不管什麼兵權不兵權了,腳尖踩馬鐙,整個人飛掠起來,抬手便是小擒拿手的起手式,迅猛如鷹地撲向謝冼。

  謝冼嚇了一跳,急忙往後躲,叫道:“來人!快護駕!”

  尋星伴月立刻從旁邊掠出,一左一右雙劍襲來,小石頭不懼不躲,只聽“嗆”、“噹噹當”幾聲,他右手拔劍左手劍鞘,悍然迎了上去。劍鞘格住伴月的劍,青光閃過,青霜劍一劍將尋星手中長劍斬成兩截。尋星立刻一驚,手持短劍便要後退,小石頭大喝道:“哪裡走!”硬提內力緊追上去,手中又是一劍揮出。

  “小心!”伴月大驚,看準他背後空門便挺劍刺去。劍風森冷,小石頭卻冷笑一下,堪堪趁著落地之勢猛地矮身轉向,正手長劍反手劍鞘。只聽兩聲慘叫,青霜劍自下而上地將伴月的右手齊肩削斷,劍鞘也刺穿了尋星的胸膛。斷手飛出,血如雨落,小石頭浴血再次轉身,再度揮劍,同樣一劍斬斷尋星的右手。

  起、格擋出劍、追出、轉身、斷臂,一切不過在五招之間,連駱士安也反應不及,尋星伴月便雙雙斷臂,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而小石頭還嫌不夠,提著青霜劍步步走向謝冼,劍尖斜垂,鮮血順著絕代名劍的血槽滾滾落下,他俊秀而稚氣的臉上也有血滴順著臉頰滑下,樣子十分駭人。

  謝冼嚇得渾身發抖,白著臉叫道:“你……你放肆!你敢對本王動手?”

  “本王?呵!”小石頭怒喝道,“我才是十七!你敢傷我九姐,納命來!”

  語罷一劍揮出,便要將謝冼斬在劍下。

  “住手!”駱士安眼看這小子要發瘋,終於長劍出鞘,將青霜劍攔住,“事情……”

  “輪不到你這等連常理都想不通的人來阻擋本王!”小石頭念著謝凝的傷勢和餘毒,心中有如火燎,手腕強行用力,也不管虎口朕的撕裂,反挑短劍,青光乍起,駱士安手中長劍也咣當一聲斷成兩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