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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罷對陸離與謝凝微微福身,轉身而去了。

  第101章無動

  謝凝本來一肚子氣要跟陸離算帳的,但這個蘇葉姑娘一出現,她就察覺出了不同尋常。這個谷主不曾露面,為何忽然就同意了杏林谷醫治江南災民?

  她同陸離交換了個眼神,心知陸離也是一樣的疑問,便轉頭道:“小石頭,明日還要趕路呢,你快回去睡吧。”

  小石頭聽出不對,皺眉問道:“那你呢?”

  謝凝道:“我還有事同他說。”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小石頭剛消去的怒火又竄了上來,拉住謝凝的手道:“這還有何好說的?就算他不曾與錦書姑娘有什麼瓜葛,但不同你說一聲就半夜與女子見面,這就是不對!九姐,咱們走!”

  陸離的眉毛挑得老高:“九姐?”

  “我方才認了小石頭做弟弟,我是九娘,難道他不該叫我九姐麼?”謝凝淡淡道,又對小石頭溫柔一笑,“小石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夫妻之間的事只能夫妻之間自己解決,不能假手他人,這道理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說完便輕輕將他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拿開了。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道:“你回去看看秀兒,只怕她一個人睡會害怕。”

  秀兒不是跟她睡的麼?為什麼一個人睡?她呢?小石頭起初不明白,疑惑地看著謝凝,謝凝卻只是往前走。正在此時,小石頭只覺得身邊的飛快地掠過一個人,便看到陸離輕輕攬住了謝凝的纖腰,低聲道:“小心腳下,我帶你過去。”

  語罷提氣,用輕功將謝凝帶走了。

  小石頭這是才明白謝凝要去哪裡,黑夜裡登時面紅耳赤,滾燙得能煮雞蛋,趕緊回去看著秀兒。

  陸離將謝凝帶回房間,一關上門便道:“九娘……”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謝凝搖頭道,悄悄地指了指外面,暗示著只怕隔牆有耳,隨後嘆了口氣。“先睡去吧,我信你的。”

  語罷走到床邊,剛將大袖衫解下,她的手便給一隻手握住了。她抬頭,只見陸離看著她,目光複雜。

  謝凝卻笑了,當日是誰故意一身雪的夜闖紫宸殿,將她抱著,把她一身弄濕,非要她去永定侯府更衣?是誰在黑暗裡看她將衣衫都換了一遍?現在卻來阻攔?她都不介意,他現在介意什麼?

  一時興起,謝凝便勾唇笑了,仰頭輕聲問道:“相公,你這是要做什麼?”

  陸離最受不住她這樣仰頭看他時還用氣聲說話,身上立刻便熱了,別過頭去不看她,只道:“你不必如此。”

  就算是為了做戲,也實在太過了!

  “相公,我只是將外衫換下,好睡覺罷了。”謝凝將手從他手裡抽走,將外層的齊胸襦裙和錦半臂給脫了,只剩身上的單衣。眼見陸離將頭轉開,更連眼睛都閉上了,她心裡捉弄之意便更盛了。

  她伸手去掛衣衫,忽然“哎呀”驚叫一聲被床前的踏腳絆倒了,眼看著便要磕向床柱。杏林谷講究斯文秀雅,連床柱都是雕花的,上邊一處凸起,若是撞到額頭非磕出個血洞不可。

  “九娘!”陸離忙伸手攬住她。

  謝凝看準時機,伸腳一絆,陸離對她從來不設防備,瞬間便被絆倒,兩人一同跌進枕席間。床帳本來放了一半,另一半被謝凝摔倒時摘了,輕紗落下,隔斷里外。

  陸離壓在她身上,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三年了,兩人從未隔得如此之近。他低頭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容顏,登時熱血上頭,頭一側便吻了上去。

  久違的溫軟,久違的滋味,陸離差點就迷亂了。他在她的唇上輾轉,手不由得撫上她的臉,小指恰好碰到她的脖子,然後瞬間所有的意亂情迷都冷了下來。

  小手指下的脈搏,沒有絲毫的紊亂。

  陸離詫異地撐起自己,便對上一張冷靜的臉,一雙冷漠的眼。謝凝沒說什麼,只是伸手,陸離身在震驚與傷痛里,竟然就被這雙柔弱的手推開了。她坐起來,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唇,既沒有臉紅也沒有擺出女帝的架子說放肆,那動作只當是被什么小貓兒小狗兒咬了一下,無動於衷得好像沒有感情。

  “你……”兩個人同時開口,陸離的聲音沙啞,隨即停住。謝凝便繼續說下去了,聲音很輕:“你可知那個杏林穀穀主是什麼人?”

  陸離眼中的情意也一點點沉了下去,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就是為了問這個麼?”

  就為了問這個問題,只怕隔牆有耳,所以就這麼對他?若是別人與她假扮夫妻呢?她也會這樣麼?或者對其他人她始終小心自持,只是對他肆意亂來,因為她咬定他不敢動她?

  或者,唯獨對他,她不會有半點溫度,不管他抱得多緊她都是冷的?

  陸離不願再繼續往下想,閉了閉眼,鎮定下來,道:“杏林谷是前朝太醫創立的,他的後人便是谷主。這一代的谷主是十年前接手杏林谷的,乃是個女子,名琴半夏。”

  “女子?”謝凝皺眉沉思,問道,“這位谷主如今多大了?”

  “江湖傳說琴半夏醫術卓絕,十六歲接手杏林谷,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二十六歲芳齡。”陸離問道,“你懷疑什麼?”

  “沒什麼,只覺得這位蘇葉姑娘的出現太巧合了,而且錦書也說了今晚谷中有事,會加強戒備。依照方才有點動靜便數十個弟子圍過來的情形看,谷中可不僅僅是有事這樣簡單,不像是防備著什麼人進來,到像是防備谷里的人發現什麼。”謝凝垂目,又嘆氣道:“但明日便要離開了,暫時不必理會,守株待兔吧。夜深了,明天還要趕路,先睡吧。”

  說完率先躺下了,面朝外側臥在床的外側,將被子蓋在身上,閉目不再說話。

  陸離看了她好一會兒,很想問她為何敢這樣對他,難道就不怕他對她做什麼嗎?然而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她知道他的驕傲,她的表現得這樣冷情,他便是再多歹意,心裡會冷下的。

  無聲地嘆了口氣,陸離一掌揮出,隔空將燭火熄滅了,在她身邊躺下。四周默然無聲,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陸離在黑夜裡睜著眼,有她在身邊,他根本睡不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抬手想枕在腦後,但稍微一動便發現身邊的呼吸聲輕了許多,而他一察覺,那呼吸聲便又變得均勻又輕微了。

  陸離心中一震——她也沒睡著,是因為他在身邊麼?他對她也還有影響,叫她難以入眠麼?他抱著這樣的奢想,心裡卻明白這不過因為女子對男子天生的防備罷了。

  “我……”陸離輕聲道,明顯感覺出聲音一出,旁邊的女子整個人都繃緊了。他心中更覺苦澀,她對他當然不會再有綺思旖想,只有防備而已。

  “我不會對你怎樣的。”陸離說,在她反應過來前飛快地點了她的睡穴。謝凝身上沒有武功,連驚叫一聲都不能,立刻昏睡過去。

  直到此時,她才渾身都鬆懈下來。

  陸離的武功極好,練武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目能夜視。陸離翻身,一手枕在腦袋下邊,靜靜地看著身邊眉目沉靜的女子。她沉沉地睡去了,臉上的神色仿佛五年前他剛剛打開她的心結時那樣,單純又不設防,是一隻靠在溫暖水灣的小舟,再也不怕驚濤駭浪。

  黑夜最容易滋生情愫,陸離看著看著,不禁伸手輕輕地撫了一下她的臉。之前紅檀擔心謝凝臉上的傷疤太過醒目,便用易容之術遮住了,但陸離知道,這傷疤不僅在她臉上,更在兩人心裡。

  他忍不住俯身輕輕地在她的傷疤上吻了一下,在她耳邊說:“我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說完他便將她抱在懷裡,也安然睡去,還做了個夢。

  夢到他仍是十三歲的小少年,第一次去羽林衛執行巡邏任務,走到掖庭宮外牆時,幾瓣梨花從牆頭飄了下來。風向是往牆裡的,沒道理梨花瓣往牆外掉,一定是樹上有人!他二話不說立刻飛上牆頭,一把將樹上的人抓住,才要低喝,便對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那是個小女孩兒,長得粉雕玉琢,頭上扎著雙丫髻。被他忽然抓住了,小女孩兒立刻掙扎,他也心頭狂跳,不知怎麼的就放了手。兩人都忘了在樹上,小女孩兒一掙扎便摔了下去。

  “小心!”他立刻飛身而下將她抱住,再輕輕地放在地上,問道:“你沒事吧?傷到了麼?”

  “我的梨花……”小女孩兒卻看著他的腳下,失望地說,然後瞪了他一眼,怪他多管閒事,轉身跑了。

  他呆呆地看著她走掉的背影,又看看腳下的梨花,才明白這方才的花瓣是女孩兒折斷梨花時掉落的。小女孩兒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爬上梨樹,費盡力氣才折下一枝梨花,卻被他害得差點摔跤不說,還被踩了梨花。

  自己應當追上去,悄悄地看小女孩兒住在何處,再在第二天折一枝雪白梨花送去,同她好好地賠罪。但知道是一回事,人卻還留在這裡,恍惚之間,那女孩兒又出現在面前,他手裡多了一枝梨花,低頭問她:“你喜歡麼?你還記得麼?”

  女孩兒只是木著一張臉仰頭,仿佛在看他又仿佛什麼都不能入她的眼。

  他握著她的手,將梨花塞到她的手中,又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說:“我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女孩兒手的手垂著,手裡握著梨花,面無表情地聽他在耳邊哽咽,無動於衷。

  第102章畫像

  江南的災民眾多,杏林谷要出近百位弟子,浩浩蕩蕩的隊伍要出門必須攜帶許多東西,一個不好便能亂成一團。謝凝走到杏林谷門口,就看到到處都在叫著“錦書師姐”,錦書忙成一團,腳不沾地,到處跑。

  好不容易將隊伍安頓好了,錦書才看到謝凝在旁邊站著,她臉上有些尷尬,但還是走了過來,拱手道:“陸夫人。”

  若單單論姿色容顏,錦書不過中等,但她的膚色蒼白如雪,一雙黛眉彎彎的。許是長期行醫的緣故,眉間自然而然有股悲憫之意,叫她如畫裡的仙子一般,困於畫師拙劣的技巧不能鮮艷美麗,卻自有風骨,任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好比說,謝凝就沒法對她沒臉色,只好笑著回了一句:“錦書姑娘。”

  錦書的臉色仍是不自在,謝凝便體貼的開了話題,問道:“錦書姑娘,杏林谷可能借我一輛馬車?若是沒有馬車,有驢也行。我騎術不好,秀兒更不能騎馬,若是沒有馬車,恐怕耽誤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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