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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語重心長地說:“姐姐,你好自為之,同我生氣沒什麼,惹了陸離我也能保住你。但若是同朝廷作對,卻是大大的不妙了。”

  語罷一笑,將手上的白瓷杯子放在桌上,笑了一笑,道:“等姐姐入宮拜見時,再請姐姐喝酒吧。”

  隨後帶著瓊葉,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裳坐在位置上,許久許久才嘆了口氣,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咚的一下頓在桌上,懊惱道:“五郎那個蠢東西,到底做了何事?可千萬別將一大家子都牽扯進去!”

  杜寒石不禁失笑,“就這一頓飯而已,你便給收買了?娘子,早知道你這般容易心軟,當初我何苦鬧死鬧活地求老侯爺?直接將你帶來天香樓吃一頓你便嫁我了。”

  “吃的一頓沒什麼,但是這份心意。”陸裳用筷子戳著碟子裡的香芋塊,低聲道:“瞧瞧我那些個親人都是什麼樣,親弟弟呢整天闖禍,為他好勸了他,他還當我偏心,恨不得吃我的骨頭。七郎呢,心裡是敬重我這個姐姐的,只是未免太不懂得體貼了,一出口先威脅我。至於外公外婆,還是沐恩伯呢,根本就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凝兒如今是皇帝了,瞧瞧她的手段,丞相都不敢妄動,他們倒好,一口一個名字,連避諱都不知道。”

  杜寒石笑道:“那你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呀。”

  “你懂什麼?”陸裳嗔了一眼,道:“女人是很實際的,誰對我溫柔體貼,我便對誰好。瞧瞧陸家與寧家都給了我什麼?人家凝兒一個皇帝,知道要對不起我了還會將貢品送來給我吃,他們呢?”

  她說著筷子一拍,站起道:“這事我不管了!冬至祭祖之後,咱們便回臨安去,離開這烏煙瘴氣的京城。”

  “好好好。”杜寒石將她拉下,“你難得回來一頓,好好地吃些東西,沒得辜負了陛下的一番情意。”

  說的也是,陸裳將這一桌子菜都好好地吃一遍,這才下樓去。兩人攜手走出天香樓,卻不見丫鬟披香過來打傘,陸裳正奇怪著,忽然視線一凝。

  她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但是那馬車前卻站著一個人,他一身武將裝扮,站得筆挺。京城又下起了雪,那武將肩上便也落了些雪花,更顯得他站如黃鐘。

  陸裳的心一顫,忙上前行禮道:“不知舅舅來了,裳兒有失遠迎。舅舅在此等候裳兒,可是有事相商?”

  那人轉過身來,一張與沐恩伯極其相似的臉,年紀約四十上下,表情甚是嚴肅。他低聲道:“裳兒,你同我來,有人想見你。”

  這話說得甚是含糊,陸裳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汗,她臉上的笑也收了起來,點頭道:“舅舅請上車,您一身甲冑,只怕顯目。”

  武將點頭,與陸裳、杜寒石都上了車,武將早已交代了車夫,馬車緩緩地駛遠了。

  “陛下。”街角的地方,另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裡,瓊葉輕聲問道:“可要追查?”

  第59章謀定

  謝凝沉思著,努力回憶跟沐恩伯府有關的一切,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沐恩伯府並無嫡子,唯一的庶子名叫寧秋霖,現年已四十二歲了,也早已生兒育女。對了,寧秋霖如今是正四品的金吾將軍……

  “什麼人!”忽然馬車外一聲低喝,瓊葉忙打開馬車看去,只見青瓷揪著一個武將打扮的年輕男子從牆角處出來,一手將他摜在地上,冷眉喝道:“大膽!”

  “嗷!姑娘,好好說話,別動手!”那武將痛叫道,“姑娘,您可還記得我?我是……”

  “金吾校尉孔惟道麼?”輕柔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倒是好記性。”

  孔惟道就是做夢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當下便行了個武將之禮,道:“叩見陛下!”

  “起來吧。”謝凝讚許,“你武功不錯麼,朕的護衛你也看得出來?”

  孔惟道面紅耳赤:“陛下恕罪,末將……末將剛剛在天香樓下邊買炊餅吃,瞧著一人十分像陛下,便……便悄悄地來看了。陛下,您此次出宮,莫不是又有什麼大事麼?可有用得著末將的地方?”

  說到後來,語音里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謝凝便笑了:“朕卻是忘了,上次國庫之事,朕還未曾獎勵你等呢。”

  “陛下不需獎勵,陛下給個末將能做事的機會就行。”孔惟道撓著頭道,“整日巡街,看到許多事卻不能出手,實在是憋得慌!”

  短短一句話,道出了金吾衛的苦悶之處。金吾衛的權限已經非常大了,尤其是夜裡巡街,有遇人便拿的權力。但這京城權貴眾多,街上一個調戲姑娘的惡少都能是三品官家的公子,動輒王侯公孫,叫金吾衛縛手縛腳。

  謝凝明白,她一時拿不定主意,便道:“朕也沒別的事情能交給你,只要你幫忙找個人。瓊葉,備紙筆。”

  “是。”瓊葉應道。

  馬車中沉默片刻,隨後瓊葉將一捲紙捧了出來,道:“孔校尉,陛下令你找這個人。”

  孔惟道忙雙手接過,展開畫卷一看,裡邊寥寥數筆,卻勾勒出一個栩栩如生的人。孔惟道不禁吃驚:“這不是太尉!”

  “當然不是。”瓊葉道,“記住了,找到此人立刻通知孫墨釋大人府上。”

  孔惟道的神色變得古怪:“孫墨釋?”

  瓊葉點頭:“對,此事決不可泄露,孔校尉,好自為之。”

  她說完就回了馬車,青瓷躍上車架,輕輕一打韁繩,將馬車驅走了。孔惟道捏著那張畫站了好半天,將畫藏好了,將自己的巡街任務繼續了。

  卻說陸裳跟著寧秋霖一路離開天香樓。

  陸裳心中清楚得很,她這個庶出的舅舅與陸坤關係極好,如今神神秘秘地將她叫來,必定是為了見陸坤。果然,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幾乎將京城繞了個遍,終於在一處僻靜的小院前停下。陸裳下了馬車,寧秋霖在門上拍了兩下,裡面便有個聲音問道:“誰呀?”

  “舅老爺。”寧秋霖答道。

  門便打開了,一個青衣小廝警惕地看著四周,行禮道:“舅老爺請進。”

  寧秋霖領著陸裳、杜寒石進了院子,邊走邊問道:“公子今日傷勢如何?”

  “依舊躺著不能動,大夫說肋骨斷了,要好生靜養。”小廝答道,“公子為了這事正發這脾氣呢!”

  說話間一行人便進了屋子,裡面的人一聽到有人進來,立刻嘶吼道:“滾!!!”

  “鬧什麼?”寧秋霖的臉色一沉,訓斥道:“你大姐姐回京了,特意帶她來看你的,你這是什麼樣子?”

  陸裳走進去一看,陸坤躺在床上,中衣也只穿了一半,露出的肩膀上纏著白色的紗布,臉色十分憔悴。到底是骨肉連心,陸裳心疼得眼圈都紅了,幾步搶到床邊,握著陸坤的手哽咽道:“怎麼會成這個樣子?五郎,你怎麼就不聽姐姐的話?”

  “聽你的話沒用。”陸坤沒好氣道。他比陸裳小四歲,侯府家規極嚴,陸裳十歲便搬到後宅里同侯夫人住了,他自來同陸震、陸巽在一起玩耍,所以對這個姐姐卻沒什麼感情。

  寧秋霖聞言,剛緩和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斥道:“坤兒!”

  陸坤抿著嘴不說話了。

  頓了頓,寧秋霖才道:“今日將裳兒帶來,一來是為了看看你,你們姐弟骨肉連心,相互扶持總是好的。二來,是我探聽到一個消息,新登基那位……恐怕會拿咱們沐恩伯府開刀了。”

  陸裳一驚,問道:“怎會如此?”

  “從前沐恩伯府給陸離與她都下了不少絆子,如今陸離得勢,她更是登基了,怎能不報復?”寧秋霖道,“別的不說,你瞧瞧哪個皇帝登基時不賞賜世家?她登基也就是冊封些無關緊要的皇室宗親罷了,對世家何曾多看一眼?她要立威,必定會拿世家開刀,沐恩伯府最先得罪她,恐怕要首當其衝。”

  陸裳與杜寒石對望一眼,陸裳問道:“那依舅舅的意思是……”

  “逼宮的事咱們做不出來,好在從前接觸了許多次,知道了她的一些事情。”寧秋霖淡淡道,望向陸裳,“此事還需裳兒與寒石從旁相助。”

  “舅舅!”陸裳皺眉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怎能因一個猜測便行動?”

  “如何不行?”寧秋霖淡淡道,“當年陸離不也是從這個位置登上永定侯爵位的麼?”

  陸裳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沉聲道:“舅舅!”

  “娘子。”杜寒石握住了陸裳的手,微笑道:“舅舅說的並無道理,只是,舅舅,我與裳兒久居江南,對京城之事並不了解,恐怕無法盡綿薄之力。舅舅若是不放心,我們夫妻便在這裡住下了,舅舅以為如何?”

  寧秋霖本就不期待陸裳的幫忙,陸裳太重情,陸離與謝凝用了許多手段籠絡她,她的心早就偏了,他不過想扣住陸裳,不至於搗亂而已。故而杜寒石這句話說出來,寧秋霖便點頭道:“那你們夫妻就在這裡住下吧,裳兒,你也可藉此機會同坤兒好好敘敘舊,你們姐弟也許久未曾好好說話了。”

  陸裳忍著氣道:“自然。只是,舅舅,冬至需祭祖,舅舅請讓我們姐弟回去陸家一趟。”

  “這個自然,還有半個月呢,時間足夠了。”寧秋霖站起道,“行了,我軍務繁忙,先離開了,你們夫妻在此好好住下吧。”

  語罷離去,陸裳與杜寒石對望一眼,雙雙懊惱。不曾想自己一時大意,竟被親舅舅軟禁起來了。然而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只能在這院子裡住下。

  這院子是城西南的一處小院,只有小小的三間房,陸坤養傷占了一間,杜寒石與陸裳只能占另一間。院子裡只有一個青衣小廝服侍著,名叫尋星,才十四歲。陸裳心腸軟,見他一個小孩子服侍陸坤那臭脾氣已經夠辛苦了,便讓杜寒石給幫忙做飯。

  “娘子,有時為夫當真弄不清楚,你究竟是疼老五呢,還是疼我呢。”杜寒石一邊切著白菜一邊嘆息,“為夫堂堂從三品大員,你竟當為夫是個廚子!”

  陸裳替他將圍裙系好,嗔道:“你就當我想吃你做的飯,行了麼?我的太守大人?”

  杜寒石嘆了口氣,正要施展渾身解數撒個嬌,不曾想院門忽然被敲響了。陸裳忙走出去要開門,卻被人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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