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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凱倫人雖然在醫院,但餘威猶在:“皮膚還要不要了?”

  西棠立刻裝乖:“我不抽了。”

  倪凱倫又問:“哪兒來的床位?”

  西棠老實地答:“我也不知道。”

  倪凱倫盯著她的臉仔細地看,試圖瞧出一絲破綻。

  西棠睜著無辜的眼,她是真的不知道。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倪凱倫繼續睡過去了,西棠躺在沙發上裹著毯子,一宿睡得半夢半醒,走廊里還是隔壁病房裡的新生兒整夜地輪流啼哭,仿佛一場又一場前世今生的輪迴,清晨六點多她就醒了過來,病房走廊里開始有人走動的聲響兒,西棠起來給倪凱倫買早點。

  西棠一走出病房,走廊里挺熱鬧,一堆老娘們興高采烈地趴在窗口前往外邊看。

  西棠昨晚出去吸菸時就知道了,昨兒夜裡三點多,北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產科的住院病房可以算是整個醫院最好的樓層了,基本沒有愁容滿面的家屬,早起的大娘們湊在一塊兒往窗外看熱鬧,整個北京城一夜之間銀裝素裹,窗台上,車頂上,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西棠去定了早餐,回來經過走廊時,站在四樓的窗邊,往外看了一眼。

  十一月的清晨,天光還沒亮透,醫院裡仿佛有種末世的寂靜之感,雪已經停了,住院部大樓下是一個院子,草坪上落了一層雪,露出黃綠的草尖兒,樹枝上稀稀落落掛著霜花。

  西棠攏著手臂,閒的無聊地看著窗外,朦朧灰暗的日光一絲一縷的亮起來,忽然看到院子裡的車道上,駛進來一台黑色的大車。

  chapter11

  西棠攏著手臂,閒的無聊地看著窗外,朦朧灰暗的日光一絲一縷的亮起來,忽然看到院子裡的車道上,駛進來一台黑色的大車。

  西棠心猛然一跳。

  頭腦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思考,人已經下意識地躲在了窗戶後面。

  西棠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壓在了胸前,試圖壓制住輕微發顫的身體,心臟一下跳得太快了,她看不清車牌號,只能定定地看著車子越駛越近,停在了住院部大樓的門前車道上。

  駕駛座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下來,西棠瞬間就看見了,是他的司機。

  那一瞬間心忽然就靜了。

  呼吸停止了,天地之間一片虛無,瞳仁里天旋地轉地深陷了進去,只倒影出一片耀目而鋥亮的黑色。

  司機下了車,站在車旁,沒一會兒,他立刻快走幾步,繞到后座打開了車門,住院部大樓里,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隔著樓層往下看,西棠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看到一個穿著深灰大衣的高挑身影,脖子上裹著厚厚駝色圍巾。

  司機替他打開車門,接過了他手上的包,然後給他遞了一副黑色手套,趙平津接過了,這時他的助理從大樓里走出來,躬身立在他身後說話,趙平津停下腳步聽了幾句,那副軟質羊皮手套就隨意地擱在他手裡,沒有戴上,西棠仿佛感覺到那是自己的一顆心,就那樣隨意地被他捏在手裡,然後往手背上拍打了一下,又一下。

  男人白皙的手背上,一道蜿蜒的黯藍血管。

  她全身發緊,肌肉麻痹,喉嚨里透不過氣來。

  龔祺跟他簡單匯報了今早的行程,趙平津點了點頭,司機隨即將他送進了后座,關上了車門。

  車子迅速開走了。

  第二天趙平津約了高積毅在官房胡同吃飯。

  宴是私宴,趙平津只請了方朗佲作陪,自己帶了沈敏,高積毅推門進來時,看到方朗佲拉著沈敏正端詳著茶几上的一個古舊樣式的陶瓷罐子。

  方朗佲一瞧見高積毅推門進來:“老高,托你的福,今兒哥們可也開了眼界了,這可是個地地道道好物件。”

  高積毅湊過去一看,雙眼頓時亮了,茶几上的杯盞都被挪開了,正中央是一個粉彩花鳥寶瓶紋的花瓶,約兩尺多高,他一眼看下去沒敢斷言,眼力見兒不夠深厚,粗略一估算,這要是真品,起碼得是嘉慶年間的物件了。

  高積毅心癢難抑:“小敏,哪兒來的?”

  趙平津坐在一旁,順手給他遞了個放大鏡:“上個月倫敦蘇富比的拍了一批,就數這個最道地,你不是愛玩兒這個麼,瞧瞧成色怎麼樣?”

  高積毅接過了,湊近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一副行家口吻:“這胎體和繪製,非官窯燒造不出來,估摸是唐窯,喲,這有個豁兒,補過,但很小……”

  方朗佲跟著看:“哪兒吶?”

  高積毅一邊指給他看,一邊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方朗佲:“老二,瞧見不,就這品相,絕了。”

  沈敏得了空兒,取過茶杯喝杯茶,趙平津讓他滿世界找東西,就為了能不露聲色地送出去,他跟著這群子弟哥兒混了小二十年了,高積毅這人他明白,能屈能伸,是個城府極深的主,之前因為黃西棠攪黃了他升遷的事兒,高積毅恨之入骨,連帶跟趙平津都鬧成那樣,兩個人大有徹底翻臉的架勢了,直到趙平津結婚時,主動邀了他來做伴郎。

  沈敏還以為,他們發小兒的情分深,既然高積毅答應了,那過往的事兒那就算翻篇了。

  沒想到事情還沒算完。

  那晚上高積毅給打電話來時候,趙平津還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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