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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那位姑娘呢?我想親自道謝,多謝她救了我的妻子。順炎開口說道,打量著眼前的荊世遺。

  這段時間裡,他對荊世遺展開調查,知道了這人是荊家的遺孤,半年多前來到京城,同樣地在夜裡取貪官首級,對著沈寬的部屬下手,京城裡的人竟把這人跟魅影混淆了。

  換回一身華服的皇甫覺走回花廳,舒服地坐在紅檜木椅上,端起茶悠閒的喝著。脫下那身粗布衣後,他的貴氣更加顯著,慵懶的神態里還有幾分倨傲。

  "對啊,原先在客棧里,我還有瞧見那姑娘,只是一個不留神,那姑娘就不見了。問了問荊大俠,他只說那姑娘會跟來的。"他拿出已經殘破的桐骨扇放置在桌面上,忍不住又看了看荊世遺手中的劍,對那口劍的鋒利留下極深的印象。

  荊世遺聽見皇甫覺提及他的姓氏,濃眉稍微一動,冷冷地看著眾人。

  "你們已經知悉我的身份了?"顧家財大勢大,而顧炎長年隱身為魅影,在京城裡處決仇家,自然也不是簡單角色。

  "敢明目張胆與聚賢莊為敵的人可不多,仔細一查,就可以猜出你是誰了。順炎點點頭,握緊芷娘的腰,姿勢里有著濃濃的保護意味。

  打從第一次見到荊世遺,他就察覺到對方身上強烈的殺氣,以及濃烈深沉的血腥味,只有最殘忍的殺手,才會沾上那麼可怕的氣息。

  皇甫覺的神態難得正經,筆直地看著荊世遺。"你是荊家的遺孤,荊家十多年前也是大族名門,因為得罪聚賢莊,被冠上與塞外邪教掛勾的罪名,由聚賢莊領軍,一夜之間全部處決殆盡。"他的笑容變得諷刺,像是在說著一件最荒謬的事情。

  皇甫覺仔細觀察著世遺的表情,繼續往下說著,"江湖上在傳頌著,因為聚賢莊莊主沈寬悲天憫人,不忍荊家絕後,所以法外施恩的留荊家的長子一條命。"

  "法外施恩?!"世遺冷笑著,握緊了手中的劍,眼裡迸出狂烈的憤怒。沈寬的所作所為,表面上是仁至義盡,實際上卻是用這種方式來折磨著他,要他活在生不如死的羞辱中。

  "待會兒再來研究沈寬的事情,我們總是能找出方法來治他的。事有先後,是不是先請荊大俠告知那位藍衣姑娘現今人在何處,讓石墨去迎接,好讓我妻子了結一柱心事?"顧炎開口說道,存心想讓芷娘先離開這裡,不希望她與荊世遺扯上太多關係。

  他猜想,救了芷娘的藍衣女人,大概是荊世遺的情人或妻子,而他準備讓兩個女人家去相處,別盡聽這些血腥的復仇之事。

  世遺冷冷看了某些攘半晌,之後緩慢地抽出長劍,鋒利的寶劍在燭火下閃爍著殷藍色的光彩。

  眼見荊世遺拔劍,顧炎在一瞬間戒備起來,將芷娘護在懷中,準備應變。連皇甫覺都全身繃緊,警戎地看著。

  然而世遺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舉起創,默默地站立在燭光之下,那姿態竟有些詭異。

  花廳的角落出現了隱約的淡藍色彩,那抹淡藍的顏色愈來愈深濃,飄逸的藍紗衣裙包圍著一個秀麗的嬌軀,由模糊而明顯,美麗的若芽憑空出現,在燭光之下盈盈一幅。

  所有人都被這景況震懾住,半張著嘴,沒有辦法說話。

  "顧夫人,又見面了,辛家一別之後,您似乎過得很好。"若芽溫柔地微笑著,連笑容都是優傷的。

  芷娘低呼一聲,很用力地眨眼睛。她對眼前發生的事情還沒能完全消化,很努力地想試著去理解。

  "你……你怎麼能夠突然出現?"她稍微用力地抓住顧炎的手臂尋求支撐。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若芽起,芷娘就感覺到某種詭異的氣氛,但是這藍衣女人是這麼美麗,有著讓人心疼到極點的哀傷模樣,還救過她一命,她心裡對若芽的猜懼早就消失無蹤了。

  皇甫覺老半天后才能閉上嘴巴,大略弄清楚了情況。"真是無奇不有啊!"他低聲說過,無法相信自己先前甚至還想輕薄若芽。這傳出去怎麼得了?他真的是風流成性,只要見著是美人兒就行,甚至分辨不出對方是人或是鬼?

  "我是那柄創里的精魂,因為軀體被鑄造成了劍,所以始終跟隨著荊大俠。"前塵往事有太多痛苦的情緒,若芽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芷娘離開顧炎的懷抱,美麗的小臉上滿是震驚。"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先前在顧家我還握過你的手啊!"至今還記得,握住那雙手時,有深切的絕望涌了過來,幾乎就要逼出她的眼淚。

  "顧夫人,我真的只是一縷魂魄。否則你想想,有什麼人能夠承受那樣的高溫?"若芽點了點頭,想起辛家的那場大火。尋常人難耐的高溫對她來說已經不算什麼,能夠傷害她的,該是更炙熱的火焰。

  曾經,她十分畏懼著高溫,卻為了他而投身烈焰;為了愛他,她情願由生到死,甚至成了一縷無法投胎轉世的魂魄。

  "但是……但是……"芷娘逐漸明了,心裡卻沒有什麼恐懼。這麼美麗溫柔的鬼魂,或許比活生生的惡人更沒有威脅吧?

  她鼓起了勇氣,雖然仍有些膽怯,卻還是伸出手,握住了若芽的雙手。只是輕輕握住,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浮現淚光,她感覺到好深好深的哀傷,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有那麼深的絕望?

  還記得在辛家時,若芽曾經懇求她,要她阻止荊世遺,別讓他繼續殺人。若芽的絕望與憂傷,都是因為荊世遺而起的嗎?

  "顧夫人,請別哭了。"若芽小聲地說道,知道這善良的小女人正為自己感到傷心難過。

  世遺的濃眉緊皺,瞪視著兩人交握的雙手。那是他半年來最渴望的一件事情,只想要觸碰到她、感受她的存在,但是每每伸出雙手,卻總是抓得一手的空無。

  "為什麼她可以碰得到你?"他質問著,驀地心中閃過激烈的疼痛。若芽對他的怨有那麼深嗎?深到不願意讓他觸摸她。

  若芽慢慢地轉過頭來,凝結了憂傷的雙眼看著他。她純摯的模樣依舊,從那雙眸子就可以看出她並未說謊。

  "因為她的心與你不同,她的心很溫柔,並沒有抗拒我。而你的心被仇恨覆蓋,始終將我推拒開來,不許我靠近。"她凝望著他,訴說實情。明明靠得這麼近,她卻無法擁抱他,咫尺變成了天涯。

  他的心被揪緊,兇狠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細微的情緒又在騷動,他必須咬緊牙根,用無情武裝自己,才沒有被她溫柔的嘆息打敗。或許他如今最大的敵人,並非是沈寬,而是她無限輕柔的一嘆。

  "我來顧家,不是來看女人家哭哭啼啼的。"世遺冷冷地說道,轉而逼視顧炎與皇甫覺。

  兩個男人也為眼前的奇異景況感到詫異,石墨則是很努力地想克制逃開的衝動。年歲大的人總是比較迷信,縱然那鬼魂美麗而溫柔,他還是不想扯上關係,要不是礙於主人的顏面,他已經衝出花廳,躲回棉被裡猛念佛號了。

  "連女人的眼淚都不知伶惜,這位姑娘跟了你可真不值呵!"皇甫覺不滿地說道,伸手想揮揮桐骨扇,扇子卻在一碰之下散成破木片,他抿抿確,心中的不滿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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