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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說完,蕭飛涯已衝進屋內。沐夕緣看著那個孩子,輕輕碰了碰他嫩滑的臉蛋。

  屋內,蕭飛涯一步步走近床邊,緩緩坐下,握住藍羽的一隻手。藍羽的眼睫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見到蕭飛涯,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

  蕭飛涯撫摸藍羽的側臉,溫柔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夫君,你看見孩子了嗎?他很像你,長大後一定像你一樣英俊。”

  “見到了,也很像你。”

  也許唯有這一刻,兩人才像一對真正恩愛的夫妻。

  藍羽的眸中浮現淚水,她望著這個無比深愛的男人,說出最後的話語。

  “是個兒子呢!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吧……我不用提出和離,作為你的妻子死去。孩子的名字里放一個‘羽’字吧。當初的衝動都是瘋狂……我強行闖入你的生命嫁給你……你可責怪我……我走後,他便是你與沐夕緣的兒子……幫我照顧好他……”

  “好。”

  “飛涯,”藍羽抬手撫上蕭飛涯的側臉,“說你愛我。即使明知這是假的……即使明知你騙我……即使明知你不愛我……可我,好想聽你說一次……”

  蕭飛涯伸臂抱住藍羽,將唇湊到她的耳邊,說出了對她而言最美的情話。

  “我愛你。”

  這個亂世的佳人,在最愛的丈夫懷裡,聽著最動人的情話,緩緩閉眸。眼角一滴清淚沒入髮際。因為過於深愛,所以這滴淚用了她一生的時間。

  夕陽的紅霞灑進屋內,窗外飛過一隻淡藍色的蝴蝶。

  沐夕緣抱著孩子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不知不覺中眼淚滴在孩子額上。孩子哼哼兩聲,將沐夕緣的手指握得更緊,復又睡去。

  沐夕緣離開門邊走到院中,把孩子交給奶娘。他看見那隻淡藍色的蝴蝶從面前飛過,然後慢慢飛出院子飛向天邊,逐漸沒了蹤跡。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了,麻煩親們給點寶貴的意見吧┭┮﹏┭┮

  第11章 傷痕

  藍羽的葬禮辦得簡單,莫青望著那漫天的火光,對蕭飛涯說:“她走得很幸福吧!照顧好小羽,那是她用命換來的寶貝。”

  “一定。”

  沐夕緣站得很遠,孩子在他懷裡玩著長命鎖,全然不知自己的娘親已離開人世。

  蕭飛涯處理完藍羽的後事,回到總部申請辭去少將一職。他將工作辦好後,向上級推薦副將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為了生計,蕭飛涯自己當上老闆。如今北平戰事平定,他不願再勞命奔波。他只想陪著沐夕緣,守著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過一段普通生活。

  沐夕緣問起孩子的名字,蕭飛涯說:“蕭沐羽。”

  沐夕緣一愣,低垂下眼帘繼續逗弄奶娘懷裡的孩子:“沐羽……以後你就是沐羽……”

  蕭飛涯拉起沐夕緣把他抱住,奶娘走了出去。蕭飛涯嗅著懷裡人的發香,溫柔地道:“夕緣,你不用難過。他是三個人的寶貝,應當叫這個名字。”

  沐夕緣回抱他,沒有再提,只是喃喃細語:“飛涯,陪我……去一趟梨園吧。”

  “好。”

  來到梨園,沐夕緣的心情比想像中平靜。兩人踏入梨園,反倒讓林師傅驚異非常。林師傅看著比以前要消瘦的沐夕緣,明白那場災難讓他受了太多苦。

  虎娃從後院出來,突然見到沐夕緣,猛地奔過來抱住他:“沐哥哥,你怎麼才回來啊?虎娃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師父也總在念叨你……”

  沐夕緣扶住虎娃的肩膀,點點他的額頭:“別苦著一張臉了,我不是回來了嗎?今天是你首次登台的日子,我怎能錯過?”

  許久不見,虎娃又長高了不少。沐夕緣帶著他來到自己曾經的化妝室,拿起筆便為他描眉。虎娃一直注視著靜子,蕭飛涯站在門外一直注視著沐夕緣,仿佛又看見他穿著那抹青衣坐在鏡前細細描眉。

  今晚梨園的客人比往日要多些。蕭飛涯牽著沐夕緣坐在以前的位置上,聽著台上稚嫩的唱腔,心理很懷念曾經的沐蘭公子。蕭飛涯微微側頭,看見沐夕緣目不轉睛地盯著虎娃,眼底還有水光。蕭飛涯將掌中的手又握緊了幾分。

  待到落幕,虎娃返回後院卸妝。林師傅招呼完客人便來到兩人身邊。

  他說如今的虎娃雖及不上沐夕緣,但已有足夠的能力撐起梨園。也許有朝一日,他也會和沐夕緣一樣,成為北平當紅的戲子。

  沐夕緣聽完後笑笑,說會有那一日的。

  林師傅點頭,說會的。

  沐夕緣眸色低沉,猶豫半晌方才開口:“林師傅,那件戲服還在嗎?可否贈予我?我雖不能再登台,但也想有個念想。”

  林師傅連連答應,轉身前往房間。

  當他打開箱子時,那件青衣依舊完好無損地躺在裡面。這麼多天過去,它終於又重見天日。林師傅慢慢摸過衣服的輪廓,心頭終歸有些不舍。

  他抱起青衣走回前院,將它放在沐夕緣懷裡。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切都變得柔和。林師傅把玉佩放到上面,嘆息道:“你走後我便一直保管著,過了這許久,它終於得以物歸原主。”

  “多謝林師傅。”

  沐夕緣鄭重地道過謝後,抱著青衣被蕭飛涯攬住,一步步走出梨園。

  月光灑在兩人離去的背影上,宛如一對璧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林師傅拿掉肩上飄落的花瓣,看到兩人已變得模糊的背影。那一刻,他甚至覺得沐夕緣就這樣放下過去,與蕭飛涯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沐哥哥他……一定會很幸福。”

  “一定會的。”

  蕭飛涯一直為沐夕緣的嗓子愁悶,他問過好幾次,都被沐夕緣推辭。沐夕緣總說“就這樣也好”。蕭飛涯不相信他能如此輕易忘記那時的痛苦,但是久而久之,蕭飛涯也沒再過問,以為他真的放下了。

  可是直到那一天,蕭飛涯才直到自己徹底錯了。

  那日,蕭飛涯同茶樓的掌柜早早談完生意,比平時早一個時辰回家。

  回到四合院,他打算直接去書房,但是必須經過沐夕緣的房間。走到沐夕緣門前,聽見裡面傳來輕微的聲響,後院只有幾個下人,不仔細聽聽不見。蕭飛涯出於好奇,用兩根手指捅破窗戶紙,向里望去。

  沐夕緣重新穿上那件青衣,抬頭挪步,已有當初沐蘭公子的樣子。只是輕輕開口,便唱起詞。聲音已不復最初的清細,同樣的曲卻唱不出同樣的情。有些嘶啞的嗓音甚至略顯難聽,但所唱之人沒有停下,竭力想演完這幕戲。

  堅持唱完半場,沐夕緣突然停下,目光呆滯地慢慢脫下青衣,走到桌邊坐下。

  他的手指依依滑過青衣的每一寸,每過一處便有水漬暈開,最後抱著青衣伏在桌上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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