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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又控制不住的想,沒準她們說的是對的呢?

  所有人都說她很厲害,我也曾躲在一旁偷偷看過她練武的樣子,從前總是想,長大以後要做一個跟娘一樣的人,可是她從來沒有要教我任何東西的意思,也不會像對哥哥一樣對我好,有求必應。

  她怎麼會喜歡我呢?

  耳邊她還在繼續說著,聲音卻不像一開始一般僵硬,嘆了口氣:“你是我女兒,我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你…不教你東西,只是我看你對那些都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她說:“被人逼著學不喜歡的東西,很痛苦。”

  我抬頭看她,發現她眼底儘是我看不懂的情緒,看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抱歉,我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

  “臻兒,你只要記住,我對琛兒和你,都是一樣的,只是我比較知道他想要什麼,而且,他和你爹爹都是男孩子,是我們應該保護他們,明白嗎?”

  我愣愣的看著她,從沒想過會聽到這些話。

  今天知道的好像有點多了,有種三觀被顛覆的感覺,暈暈乎乎讓她抱著,直到府醫老劉,哦不,劉老大夫給我開了些跌打損傷的藥膏,甚至熬了一碗烏漆墨黑的藥汁來,我才反應過來。

  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拒絕:“為什麼不是藥丸,好難聞啊,我不喝我不喝!”

  方才的委屈無助全去餵狗,在湯藥面前,都是浮雲!

  恍惚中,我感覺到娘親的臉色也有些膈應,腦海中一些記憶就止不住的出現,想起一次撞破了她拒絕喝藥的情景,好吧!我也承認自己是她的女兒了!

  嗯,我叫晏其臻,爹爹說,我的名字取自百福並臻,是一切美好事物到來的意思,也是娘親想了好些日子才定下來的,我的志向是走遍天下,去到關外草原,可以肆意灑脫的活著,最後,我想做一個像娘親一樣的人。

  (2)

  賀心十五歲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人。

  那人是大晏的皇女,也是常年守邊的將軍,經常受她娘親所邀,來到家中做客,然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卻不是在賀府之內。

  那是他從未對人說起過的小秘密,他是賀家最小的兒子,從未缺過什麼更沒受過半點苦,這樣的環境,卻是最容易讓人覺得平乏,想要尋求一種新的樂趣。

  賀心就是這其中之一,他極喜歡聽評書,喜歡說書人口中新奇精彩的故事,他三天兩頭就要偷著往外跑,哪怕回來要被賀正明關禁閉也在所不惜,溜門撬鎖,爬牆鑽洞,誰還沒有一技之長呢。

  而他和她的初見,就是在這說評書的茶樓里。

  彼時他方同賀正明做了一場鬥爭,甩了所有崗哨,再度自由,然而明媚的心情卻在小二支支吾吾告訴他,他一直坐的包廂被人占了的時候,徹底終結。

  “小…小人看…看您這幾日都沒來…所以……”

  話還未說完,賀心就已經風風火火衝上了樓,“哐”的一聲踹開門,他一向都是生起氣起來,理智全無的性子。

  屋子裡有四個女人。

  當屋裡所有人都看過來的時候,賀心整個人都僵住了,尷尬澆滅了憤怒,從來沒被這麼些女人直挺挺的注視過的賀心,漲紅了臉,窘迫的同時,卻又是個死要面子的倔強性格。

  還在想是要死撐著將她們趕出去,還是認慫走人,賀心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解城大家公子之中的扛把子人物,他的人生就沒有慫這個字。

  然而沒等他開口,便傳來了一道溫潤的聲音:“如何這樣毛躁?可是軍中出了什麼事兒嗎?”

  賀心永遠記得,那天她穿了身月白色繡雲雁廣袖常服,立體深邃的臉部輪廓,細長漆黑的眸子,像綴了夏日的星光,唇邊帶笑,三分戲謔五分和善,讓他有片刻的怔愣,感覺到她眼底的示意,僵直的身子慢慢平復下來,點點頭。

  他出門換了女裝,這理由倒也說的過去,是她為他解了圍。

  後來他們竟還見了好些次,聽過幾場同樣的評書,也慢慢熟悉了,她說她叫孫子騫,是城外鎮國軍的將士。

  賀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她熟起來的,只知道自己同她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就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感覺,所以忍不住想靠近。

  她五官鋒利,笑起來的時候卻很溫柔,她話不多,卻總能跟他說到一塊兒去。

  性子剛烈如火,帶著邊城子女特有的一份灑脫和勇氣,當他發現自己可能已經愛上她的時候,他就做出了行動。

  害羞卻毫不避諱地問她:“你有娶夫嗎?”

  賀心永遠記得自己問出這句話時,有多緊張,在她笑著說沒有時有多歡喜。

  她輕輕笑著,幾分寵溺又無奈:“這樣的話,不該是我先說嗎?”

  一場感情就這樣偷偷開始了,轟轟烈烈,毫無保留。

  可賀正明不知是否看出了什麼,死活不同意賀心同她在一起,於是賀心徑直跟他的家人鬧翻了。

  他還記得那天她眼裡的感動:“心兒,我定不負你。”

  只用這一句話,他義無反顧跟她在一起了。

  接下來的事兒發生的無比自然,那是賀心最幸福的日子,他們之間,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並不是時常能陪他,甚至有時候十天半月也見不著面,可她對他的好,讓他半點沒懷疑別的。

  賀心覺得,娘親終有一天會消氣,會懂他的愛情,可他沒想到,這場感情,根本是引狼入室,他以為的愛情,不過是她早有預謀的事情。

  在賀心臨盆之際,她告訴他,她要同將軍一道回趟京城,他有些委屈,卻還是理解,臨行前還跟她撒嬌:“你要早些回來,聽說生孩子很痛…”

  她確實在他生產那日準時回來了,可接下來的一切,卻是他萬萬始料不及的。

  十月懷胎,孩子出來的那一刻,他心底幸福的延續,卻在噩夢中終結。

  她一夕變了模樣,再不是他記憶里的她,或者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他永遠忘不了她掐住他的脖子,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時他的震驚和痛楚,仇恨,無法呼吸,最後一絲空氣也在胸口擠壓著耗盡。

  她說她是晏征毓,她說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她只是想借他的肚子,生下她的孩子罷了。

  她面無表情的抱著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的女兒,走了出去,留下他,慢慢絕去氣息。

  怎麼會有這樣會演戲的人?怎麼可能?

  可他沒死成。

  醒來後卻發現賀府已經在一夜間被滅了門,門口石梯上的血跡,像是一把刀,狠狠捅進心口,發了瘋。

  什麼叫絕望,什麼叫痛楚,剝皮抽筋,都不及萬一。

  他賀心,家破人亡。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活著,從大家公子,成了最卑賤的流奴,躲躲藏藏的活著。

  然而再度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荒蠻人大軍里最卑賤的軍妓,在無數個被人**的日子裡,從最初的驚懼尋死,一步步成了最後連他自己都不敢面對的樣子,唯一不變的,是他對她日漸加深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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