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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走到我們旁邊，她一手提著一籃鮮花，一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角，“大哥哥，送這位漂亮的姐姐幾朵玫瑰花，一朵代表一心一意，兩朵代表相愛，三朵代表我愛你，三十四朵代表山盟海誓。”
他一愣，似乎想說，“對不起，我們並不認識。”但小女孩期待的目光截住了他未說出口的話，他只好轉過身，目光移到我身上，我微微一笑，眼裡包含了同樣期待的目光。
他聳聳肩，無奈地拿出錢夾，小女孩抽出兩枝含苞待放的玫瑰放在他手裡，興奮地說，“謝謝大哥哥，祝你們永遠相愛。”
小女孩走後，他頗為尷尬地看我一眼，“這花……”
“你可以拿回去送給女朋友。”
他輕咳一聲，“不是這個意思，反正都已經買了，就送給你吧！”
“可是……”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C大的吧？”他也沒有堅持送，只很隨意地問道。
“嗯。”我點點頭。
“怪不得有點眼熟，我也是，我學音樂。”
“我認識你，在迎新晚會上，你的鋼琴曲給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哦。”他沉吟了半晌，眼裡有了調侃和戲謔的微笑，“那你是因為鋼琴曲記住了我，還是因為我記住了鋼琴曲？”
我的臉頰上迅速地飛起了兩朵紅暈，“我……”
他身子向後仰了仰，愉快地笑了，“你別介意，我開玩笑的。”
我咬緊嘴唇，感覺手心有了微微的汗意。
“……”
“……”
他不說話了，目光在空中飄移著，我別過臉，看著他黑亮深邃的眼睛，裡面有變幻的火光在閃耀跳躍，我不禁問道，“你為什麼不看煙花？”
“我本來就沒有興趣，只是陪同學來，結果我們走散了。”
“真的嗎？我也是。”沒想到我們有同樣的經歷。
他的眼神淡淡的，“我不喜歡看煙花，燦爛卻太過短暫的生命，繁華過後儘是空虛。”
繁華過後儘是空虛？“其實我也不喜歡，那樣的風景感覺很悲涼。”
他的表情不置可否，一抹淺淺的微笑浮上嘴角，“你還要等你的同學嗎？”
我向人群中張望，那麼多的人頭擁擠著蠕動著，根本分辨不出楊柳的臉，我說道，“我在這裡再等她一會兒，或許人散了就可以找到她。”
他站起身來看看時間，然後將手中的兩朵玫瑰放在我身旁，“我先走了，這兩朵花就當我送給你的吧。”
“可是……”
“如果你不喜歡，我轉身後你可以馬上扔進垃圾桶里。”
“你誤會了，我收下。”看著他明亮的眼睛，我心裡一陣震顫。
“那再見了。”他轉過身，向汽車開來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不免覺得有些失落，他走了不遠，突然又轉過身，“你叫什麼名字？”
“韓雪。”我立刻衝著他大聲說，“我學幼兒教育。”
他微笑著點點頭，“我叫易凱聖。”
說完，漸漸消失在人流中。
《單翼天使》給我一個不去的理由（5）
我拿起他留下的兩枝玫瑰，玫瑰在風中散發著平和的香氣，花枝上還有溫熱的感覺，是他掌心裡的淡淡體溫。
沒有等到楊柳，我一個人回到學校，將玫瑰插在清水中，靜靜地等待它們綻放，小小的寢室開始瀰漫著若有若無的清香。室友們輪番問我送花的男生是誰，我只淡淡一笑，那時的易凱聖還是我心中的一個秘密。
自那晚以後，我們就經常在校園裡不期而遇，或是圖書館，或是食堂，或是在去教室的路上。他喜歡穿白色的毛衣，淺棕色的褲子，看上去永遠都是乾乾淨淨的，加上頎長的身材和俊秀的外表，在人群中顯得分外搶眼。而他與無數女生的飛短流長則像那年的冬季一樣綿長和紛雜。只是我們每次相遇，他都是孤單一人，擦身的瞬間，我似乎能感覺到他黑亮深邃的眸子好像深藏了一些隱晦的東西。
“嗨！”這一個簡單的字句，是我們相遇時的開場白，也是結束語，我們僅有的對話就定格在新年的晚上，這多多少少讓我感到傷心和失望，諱於承認心上有人的失重感，那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玫瑰花開始枯萎了，花瓣一瓣瓣凋零，像滴落的苦澀眼淚，我心疼地拾起它們，曾經滋潤豐盈的花瓣變成輕飄飄的標本，夾雜著淡淡的暗香和隱隱的惆悵，裡面珍藏的是我未曾說出口的情感。
十八歲的生日那天，天上飄著細細的小雨，我站在走廊上的穿衣鏡前，凝視自己青春的容顏。鏡中的女子身材苗條，雙腿修長，白淨的瓜子臉鑲著一雙瑩清的大眼睛，嫣紅的雙頰嵌著深深的酒窩，姣好的面容不加任何修飾已能照人，如許多女生所說，只要她對男生微微一笑，他們自然就會想入非非。只是，我並不是那樣的女子，我的初戀，我美好的愛情，我一生僅有一次的激情，不能輕易地揮霍，聞弦歌而知雅意，我等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那夜，易凱聖出現了，他按動琴鍵的同時不知不覺也撥動了我的心弦，但年輕的我已懂得，對於無可名狀的感情索性默然，才是安全，況且他與無數女生的流言飛語還在滿天飛，我怎敢以一時之勇去換一個失去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