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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雲彩還沒全散,但雨已經停了,空氣很好,略微有點兒涼的那種清透,小區里吹落一地梧桐銀杏的葉子,層層疊疊的,金黃里摻著老綠。樓下的藤本薔薇順著牆幾乎攀到頂層來,還能聞到一點淡淡的桂花香,不知是鄰居家的還是小區綠化,可惜賀涵什麼植物都沒種,露台中間孤零零擱著把搖椅,大概從買回來就扔在那兒,也不知道賀涵搖過幾回。

  他穿得單薄,抽根煙的工夫就讓涼風激出個噴嚏。周凱抬手揉揉鼻子,回身進屋抱著床單下樓去找洗衣機,心想這人要是活得太獨了吧,也挺可憐的。

  賀涵絲毫沒覺著自己可憐,情緒何止穩定,簡直春風得意。他難得遲到一次,好在今天全上海都堵車,公司有一半人——也就是說開車上班的人——都遲到了。剛挖過來的助理是以前用順手的,氣質和年紀都有點像賀涵高中時候的班主任,優點是足夠了解他對於咖啡的口味,沒有廢話,以及完全把他當上司。見她端著咖啡進來,賀涵先不提工作,只問她待遇滿不滿意。

  助理推推眼鏡:“其實唐總後來給我加了工資,”她的腔調里有點兒不明顯的抱怨,“但我不太適應唐總的工作習慣。”

  要在腦子裡想一下賀涵才意識到助理嘴裡的唐總是誰,然後就懂了這抱怨的由來。男人和女人在這一行的待遇還是不一樣的,男人首重能力,其餘像相貌酒量這些都是錦上添花,女人則躲不開酒桌上的周旋交際,而且越漂亮年輕越好。唐晶大概是帶著助理去應酬了,而且鬧得不大愉快,但他並不想問得太具體,就轉開了話題:“如果有必須約吃飯的客戶,以後儘量幫我約在中午。”

  助理並不問原因,點頭退下,關門時又想起件事:“唐總最近經常去北京出差,在接觸您談過的客戶。”

  提示到這一步也就夠了。他明白唐晶迫切需要開疆拓土的心情,又或者是出於女人的報復心,作為和她分手的一點以眼還眼的回禮,不論是哪個理由,她想從自己手裡搶客戶還是想得太甜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賀涵沒有小看她,仍然寫了封郵件給助理,請她訂一張明天去北京的機票,早上7點從虹橋起飛的那班。

  他出差是家常便飯,公司和家裡常年準備著兩隻整理好的20寸登機箱,足夠塞下一雙鞋一套西裝兩件襯衫和筆記本,可以隨時提了就走,實在不需要再收拾什麼。但賀涵午飯的時候還是用這個理由給周凱打了電話,讓他挑兩條領帶放箱子裡,又問他上午出門沒有。

  “沒有,”周凱那邊有點水聲,很輕,賀涵猜不出他是在廚房還是浴室,“待會出去吧,煙抽完了。可能順便去趟老卓那兒,要不要給你打包點什麼回來?”

  “不用,我就想吃你做的。”賀涵得寸進尺地提要求,“你做的比他好吃多了,這話你可別告訴他啊。”然後電話兩邊同時笑出了聲。

  要說這一天唯一的遺憾,大概是周凱以他第二天要早起出差為由堅決不肯做到最後,不過他們試了回鴛鴦浴,主要是因為水太清了,稍微有點反應就遮不住。

  要說這一天唯一的遺憾,大概是周凱以他第二天要早起出差為由堅決不肯做到最後,不過他們試了回鴛鴦浴,主要是因為水太清了,稍微有點反應就遮不住。後來賀涵坐在浴缸邊上,周凱跪在水裡給他口,臉頰微微凹進去,舌頭翻攪出一點yín靡的水聲。他嗓子淺,沒法含進去一整根,但吃得非常投入,或者說非常享受,肩膀都應著吸吮的節奏一下下地動,頭頂的短髮濕漉漉地頂著賀涵小腹,最勾人的是一邊含著龜頭猛嘬一邊在水底下握著自己那根又快又重地擼,動作很兇,浴缸里的熱水便跟著蕩漾起來,小小的浪頭拍在賀涵沉甸甸的囊袋上。賀涵粗喘著捏住他耳垂拽一拽,周凱眼角乜斜上來看他,圓眼睛半眯著,可還是亮,他覺著這是自己見過最亮的一雙眼睛。

  “周老大不是早就說要深喉嗎?”賀涵伸手比出一寸多長的距離,“就剩這麼點兒了,你看是不是再努努力……”

  周凱乾脆把嘴裡的物件兒全吐了出來:“天賦有限,努力沒用。”

  “誒,別停啊?”賀涵捏著他下巴左右一晃,“這時候停下來不是要人命嗎。”

  周凱拍開他的手揉揉臉:“不停下巴就掉環兒了,你這尺寸……”他橫過來一眼,“湊合著用手吧啊。”

  賀涵挺著yáng句往他嘴唇邊上蹭,哄著周凱張嘴:“那就不求深喉,能吃多少算多少?”

  周凱又橫他一眼。賀涵想想也覺得自己蠻過分的,忍不住要笑得眼角生紋,彎腰吻住他濕紅的嘴唇,順勢重新滑進浴缸里去。

  三十三

  沒有明確目標的購物令男人頭痛,比如到底是買雙人沙發還是雙人床的問題。周凱在家居廣場裡頭眼花繚亂地轉了二十分鐘,決定乾脆買個雙人沙發床算了。之後的試坐刷卡簽名加在一塊總計用時十分鐘,店家大概很少碰到這麼慡快的客戶,主動給打了個九五折。銷售邊記地址邊笑盈盈地表示提供免費送貨安裝服務,馬上就通知倉庫那邊,最晚下午三點一定送到。

  他今兒開的是賀涵的車,反應比他自己那輛靈敏的多,有點不習慣,結果剛出地庫就差點讓送貨車追了尾。後車司機嚇得要命,怕撞上寶馬還是後車全責到時候要賠錢,下意識地一腳剎車直接踩死,蹲在後面車斗里玩手機的幾個搬運工無一倖免地摔成了滾地葫蘆,其中有兩個脾氣最沖的當即跳下車來,想找人說道說道。裝卸搬運這活兒吧,歲數大的幹不了,本地人看不上,有學歷的更不會來吃這個苦,哪怕送外賣送快遞都比它強,只有實在沒辦法沒門路的才會來吃這碗飯,又沒念過什麼書,扎了堆一點就著,眼下有人帶頭,其餘的人也跟著擼胳膊挽袖子地下了車,卻都在看到前車的時候啞了火。開寶馬7系的,就算只是老闆的司機他們也惹不起,跳下來時的氣勢洶洶被“人窮氣短”四個字泄了個乾淨。

  “龜兒子富二代嘛,日,老子啷個沒得個有錢的老漢兒哦!”

  “恁爹咋沒錢?恁爹嘞錢都送給那個誰,”說話那人抬手在胸前拍一下,擠眉弄眼地笑,“……那大囧奶囧子小妮兒嘞!”

  “你龜兒是哪個的爹?!”

  瘦小結實的漢子跳起來猛錘嘴上討便宜的同伴,但這些下三路的玩笑周凱全沒聽到,他看了眼倒車雷達,見兩車並沒接觸,閃兩下尾燈就走了。

  賀涵幾年前買房子的時候正時興疊墅,一幢小樓住兩戶,一二層叫下疊,賀涵選了三四層的上疊戶型,從一樓大門進去就是單獨的電梯和樓梯間,真正的玄關還在樓上。沙發床不大,可恰好比電梯門寬了點,只有走樓梯。周凱要找拖鞋出來,幾個搬運工已經主動輪換著套上一次性鞋套,全程沙發床就沒落過地,領頭那個汗津津地沖他點頭:“老闆想放哪裡?”

  周凱不大習慣被人這麼叫,愣了愣:“……你們先歇歇再往二樓搬吧?不急這一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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