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立刻下了一道聖旨。

  一切計劃臨時改變,太學閣的的第一任閣首不再是駱秋遲,首要負責人從他換成了宣名初,宣少傅。

  而駱秋遲,則是臨危受命,被冊封為“飛翎將軍”,領兵十萬,即刻奔赴前線,相助杭如雪,抗擊狄族!

  這決定令朝中許多人不敢置信,對駱秋遲的能力也持有懷疑,眾說紛紜下,反倒是六王爺氣定神閒,對前來密會的伯陽侯搖搖頭,不屑一顧地笑道:“便讓他去打這場仗嘛,侯爺莫不是以為此人當真是顆將星,能力挽狂瀾,退擊狄族嗎?”

  “不過就是多看了幾本兵書,會寫一些唬人的戰術罷了,也敢提槍上馬,去當這個所謂的大將軍嗎?實在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極,就跟咱們龍椅上的那位主一樣天真,所謂飛蛾撲火,不過如此。”

  “咱們且慢慢等著吧,陛下既然要自掘墳墓,咱們也樂得旁觀,倒還省了不少力呢,就看看這位了不得的文武狀元,是怎麼死在狄族人的手中吧!”

  駱秋遲臨危受命,整軍出發前,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

  盛都城中鼎鼎有名的花魁,鶯歌。

  在被鶯歌一路引去長巷盡頭,那方偏僻的小酒館前,駱秋遲心中已隱然浮現出一人的身影。

  果然,推開門,那張臉緩緩抬起,依舊是從前那副清雅文秀,從容如許的模樣:“你來了,大將軍,不介意我請你飲一杯,為你踐行吧?”

  鶯歌低下頭,默默退出房間,為兩人細心關好了門。

  駱秋遲仍舊站在門口,與那道青衫對視著,忽然一笑:“我就猜到是你,看情形……你是走出來了?”

  伸手徐徐斟了一杯酒,付遠之對駱秋遲的問題避而不答,只是淡淡道:“駱秋遲,那日在林中,你說我們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了……你是認真的嗎?”

  駱秋遲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付遠之對面,毫不客氣地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後,對付遠之眨了眨眼,歪頭一笑:“我的付大公子,別再繞圈子了,你心底明明比誰都清楚,你若覺得是虛情假意,你今日還會叫我前來嗎?”

  付遠之見他一身鎧甲,英姿勃發,卻是滿臉無賴,一副十足的“軍痞”模樣,也禁不住笑了:“同蠢人打交道多了,我倒忘了,跟聰明人說話是不需要拐彎抹角的。”

  他繼續抬手,慢慢為自己滿上一杯酒,動作優雅得像一幅畫。

  從前那個氣度不凡,清風明月般的付遠之,似乎又回來了。

  駱秋遲撐著下巴,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忽然又是一笑:“看來,你想清楚了,對嗎?”

  付遠之端起酒杯,淺抿一口後,目視著駱秋遲,唇邊也泛起清淺笑意:“正如你所言,天高雲闊,我的前方未必沒有一條新的出路,我能做的事情其實還有很多,你說是嗎?”

  房中酒香繚繞,駱秋遲盯著付遠之看了許久,笑意愈深,忽然一字一句道:“我如果沒猜錯,你想走的那條路,叫作……與虎謀皮?”

  付遠之的手一頓,抬頭望了駱秋遲半晌,俊秀的面容終是笑了笑,緩緩道:“駱秋遲,早知與你這麼心意相通,我應該在認識你之初時,便與你深交的。”

  駱秋遲揚眉而笑,不客氣地奪過酒壺,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酒,舉到付遠之面前,徑直與他一碰杯,“現在也不晚啊,你這麼有意思的人,什麼時候深交都不算晚。”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長吸口氣,直直望著付遠之,真心實意地嘆道:“真的很高興,你能回來,更高興,接下來那段路,有你這麼卓異的同行者。”

  兩人久久對視著,有什麼無聲浮動在彼此之間,一切再不需要贅言,他們抬起手,酒杯一碰,相視而笑。

  天大地大,唯心近切。

  駱秋遲領兵出發的第二天,付遠之清晨便出了門,靜靜等在了六王府門前。

  他不急不緩,在心中將自己最愛的一本算術書默背到第三遍時,璇音郡主的馬車總算出現在了薄霧中。

  郡主有狩獵的習慣,付遠之不動神色地望著那輛馬車靠近,一點點握緊了手心。

  那道身影終是從馬車中下來了,他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清了清嗓子,徐徐步出,笑道:“郡主今日又捕到什麼好獵物了?”

  璇音郡主扭頭望來,驚喜不已:“遠之哥哥!”

  她欣喜地連車上的獵物都顧不上,只踏著一雙明艷的靴子,裙角飛揚地向他奔來。

  付遠之站在原地,臉上依舊掛著從前一貫的笑容,只是眸中映出的,卻是白茫茫的一片長空。

  前路漫漫,與虎謀皮,還要多久,才能等到撥雲見霧,重現清明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困於雪谷

  ☆、第一百零五章:困於雪谷

  半年後,括蒼谷,大雪紛飛,天地一白。

  主營前,兩個守衛凍得嘴唇都發青了,睫毛上甚至都凝成了一層薄薄的霜,其中一個打了個噴嚏,搓著手道:

  “奶奶的,這場大雪到底啥時候才能過去啊?狄族的狼崽子們就守在谷外,這援兵和糧糙卻到現在還沒送來,再這樣僵持下去,只怕咱們不是死在敵軍手裡,而是被這大風雪活活凍死的!”

  另一個年紀稍長一些,微皺了眉頭,低聲喝道:“行了!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兩位將軍都還在咱們前頭扛著呢,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年輕的那個繼續搓著手,呵了口白氣出來,依然滿臉忿忿:“我才不是抱怨呢,我就是替兩位將軍感到不值!”

  他一把揪起胸前的衣料,裡面單薄至極,甚至可以說是空蕩蕩的,根本無法禦寒。

  “你自己捏捏!捏捏這身上的衣服,裡面的棉絮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不知被上頭吞了多少油水進去!”

  “還有我們吃的米麵,運來的大部分都發霉了,兩位將軍在前線衝鋒作戰,浴血殺敵,難道還吃不上一碗白米飯嗎?”

  他越說越激動,又是心寒又是氣憤:“怕就怕我們在這天寒地凍的山谷里,跟著兩位將軍咬牙拼命,皇城裡那些官老爺卻吃香的喝辣的,踩著我們的血肉,發著國難財,坐享我們用一條條生命換來的金山銀山……”

  說到這,他眼前又閃過前幾次血戰之中,那些前赴後繼倒下的兄弟,不由哽咽了喉頭,眸中淚光閃爍,一時再也說不下去。

  年長沉穩的那個也紅了眼眶,卻吸了吸鼻子,對他道:“祥子,忍一忍,別再說了,要不然……眼淚會在臉上凍住的。”

  “眼淚凍在臉上不可怕,凍在心裡才叫人難受呢,我就是為咱們兩位將軍不平,要沒有他們,狄族的狼崽子早殺進皇城了……”

  “這話可不能再說了,兩位將軍聽到了,你定要挨罵的!”

  這場從春跨越到冬的大戰,誰也沒有料到會如此艱難苦熬,那跋月寒帶領的狄族士兵兇猛異常,惡狼一般,若非駱秋遲與杭如雪奮勇抗擊,恐怕大梁早已陷入不堪境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