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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人姝哭花了一張臉,淚眼漣漣地被帶下去時,嘴裡還在苦求著:“外公,外公救救姝兒,姝兒知道錯了,姝兒不想去那後山,去那荒蕪破院……”

  伯陽侯急得臉色都要變了,拼命向聞人姝使眼色,心中只惱恨不已,自己這蠢外孫女快閉嘴吧,再不依不饒地糾纏,恐怕就不止這點懲罰了!

  人好不容易被帶了下去,梁帝清清嗓子,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那身白衣與旁邊的清雋少女身上。

  該罰的人也罰過了,如今該賞之人,也要好好大賞一番吧?

  駱秋遲與聞人雋排眾而出,梁帝在龍椅上望著他們,格外和顏悅色道:“此次學府比試,你二人居功甚偉,又受小人陷害,卻也力挽狂瀾,終是逢凶化吉,未失我大國顏面,朕心甚慰,你們此番想要什麼恩賞,都儘管開口吧,朕一定竭力滿足!”

  前面幾組全是旨上定好的封賞,駱秋遲二人卻可以當堂自己提出,這可是天大的殊榮,文武百官皆目光一動,別有深意地望向他們。

  駱秋遲與聞人雋對視一眼,向梁帝施禮下跪,駱秋遲面目沉靜,不驕不躁,向梁帝清聲開口道:“糙民不求金銀富貴,唯有一願,萬望陛下成全!”

  梁帝微感意外,卻露出溫和的一笑:“駱生何願?”

  他言語間對他已是另眼相看,群臣心下皆如明鏡般瞭然,望著那身跪著的俊逸白衣,只道這小子恐怕要平步青雲了,這般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此刻縱是開口直接要個官位,但凡未太出格,梁帝也會欣然答允的。

  無數雙耳朵同時豎起,卻只聽駱秋遲微微昂首,一字一句道:“大梁千百年來等級森嚴,素來流傳著一句話,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寒門學子若想要出人頭地,走向仕途,報效國家,需經歷多達二十九項考核,為期五年至十年的下放期,簡直比登天還難,長久以來,這樣不公正的選拔制度,埋沒了太多人才。糙民以為,官員選拔應當以個人才學而論,而非門第家世,如此大梁方可蒸蒸日上,國力愈漸強盛。”

  “糙民不求個人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任何賞賜都可不要,只斗膽懇求陛下,願陛下昌明開盛,改革這寒門選拔制度!”

  “糙民寫了一份《寒門諫書》,若陛下有此意願,可看上一眼,糙民不求任何東西,惟願換得陛下這‘一眼’,為天下寒士爭取一線機會!”

  擲地有聲的話語在大殿之中響起,所有人倒吸口氣,震驚無比,這番“請願”簡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誰也沒有料到這駱秋遲會放著自己大好前程不顧,膽大包天地提出這樣的要求,人群中的六王爺更是眉心一皺,深深看向了那身白衣。

  卻誰也沒有發現,龍椅上的梁帝手心一緊,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

  其實誰也不知,早在很久以前,這位看似文弱的年輕帝王,就有過動搖貴族勢力,革新變法的意思。

  那時他剛上位不久,根基不穩,許多事情都把控在六王爺一派的手中,他處處受到掣肘,甚至有過寸步難行之感。

  在一次次舉步維艱中,他慢慢意識到,以六王爺為首的這群世家貴族,門閥派系,勢力實在太過龐大,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根須從四面八方展開,牢牢扎在泥土裡,不可撼動,他籠罩在這棵大樹的陰影下,做什麼都瞻前顧後,許多國策都無法推行。

  門閥權貴專政,王權卻日漸式微,積弊如此之深,再不變革,恐怕頭上的一方天都要易主了!

  駱秋遲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簡直是老天賜下的一個契機,再及時不過,各番想法均與梁帝不謀而合!

  當下,梁帝按捺住滿心激動,不動聲色地坐在龍椅上,點點頭道:“你不為自己求功名利祿,卻為天下寒士請命,倒也難得,來人,把駱生寫的這份《寒門諫書》,呈上來給朕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老大拒婚

  ☆、第八十九章:老大拒婚

  《寒門諫書》上共分了五大塊,滿滿當當列了二十餘條積弊與方針,除卻駱秋遲當朝所言的那些,其中最戳中梁帝心坎上的一點,便是那力透紙背的十六個字——

  門閥專政,王權弱小,任由焰囂,大廈傾塌。

  梁帝雙手微微顫抖著,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呼吸,他這麼久以來的隱憂,夜裡時常輾轉難眠,身邊卻無人可分擔一二,今日卻在這份《寒門諫書》上,叫駱秋遲一語挑明,他如何能不激動?

  一時間,梁帝心潮起伏,望著堂下的那身白衣,久久不能平靜。

  大梁的官僚選拔制度,長期以來,的確存在著很大的弊端,才學品識非第一考核標準,家世門第卻是重中之重,換句話而言,便是門第愈高,官職愈高,這樣使得權力集中在了一小部分人手中,或者說是那麼幾大世家權貴,朝野由他們來操控著,王權卻漸漸旁落。

  他們靠著仕宦途徑和姻親關係來維護門閥制度,穩固家族的地位,久而久之形成一個封閉性的集團,想要打破,比登天還難,不經歷一番大刀闊斧的變革,沒有一場剜骨剮肉之痛,絕不可能。

  梁帝想剮這塊“肉”很久了,但卻一直沒能下定決心,朝中各種盤根錯節的勢力實在太難撼動了,雖說他戰場上能夠倚仗杭如雪,但朝中舉目望去,一時卻似乎無人可用。

  就在他最焦心之際,老天像聽到他的心聲般,竟將一人送到了他眼前。

  “這份《寒門諫書》朕已經看了,字裡行間可見才華與忠心,但改革一事非同小可,朕此刻並不能給你明確的答覆,但能允你一個機會,你若能達到朕提出的要求,朕必當重用你,你提出的各項方針也可讓你一試,但若達不到要求,恐怕你會一無所有,你願意跟朕賭一把嗎?”

  梁帝在龍椅上揚聲道,他饒有興致地望著駱秋遲,似乎想要考驗他一般。

  但事實上,梁帝之所以這麼說,全然是顧及著朝上的世家權貴,他若是一口就應了駱秋遲,只怕會一石激起千層浪,幾大派系勢力都會紛紛站出來阻攔,這樁變革恐怕還未施行,便已夭折在了搖籃中。

  至少現在的駱秋遲,一介白衣,還不具備同任何世家權貴抗衡的能力。

  梁帝要做的,就是將他栽培起來,給他,也是給這樁變革,一段緩衝準備的時間。

  路漫漫兮,還需從長計議,方可萬無一失。

  大殿中,群臣百官的注視下,駱秋遲望著梁帝,似乎與他心意相通般,微揚唇角,淡淡一笑,頷首道:“糙民無懼,願與陛下一賭。”

  人群里,宣少傅望著那身俊逸白衣,心中熱血翻湧著,眼眶一點點濕潤,嘴中呢喃著:“寒門終有人能夠走到這一步了,你看見了嗎?若你還能活在世上,與吾等一併同行,該有多好……”

  “不愧義勇俠,有膽魄!”聽了駱秋遲的回應後,梁帝在龍椅上撫掌而笑,當著群臣之面,拔高了語調,一字一句道:“你是宮學難得一出的麒麟魁首,智勇雙全,文武兼備,對你的要求當然非尋常人可比,你聽仔細了,朕的要求便是,來年開春的科考之中,你必須同時摘得文武兩個狀元回來,才算賭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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