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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清脆的聲音迴蕩在夜風中,聽不出一點心虛,一絲破綻,連唇邊的笑都是真誠無比的,毫無心機的模樣,就像大多數天真單純的官家小姐一般。

  杭如雪眼眸深深,一時看不出情緒:“是嗎?”

  他望著眼前俏生生的少女,一時難以作出判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出這樣的回答,只有兩種可能。

  一,她說的是事實。

  二,她演技過人。

  不,或許還有第三種可能,她太在乎那個人,那個可能是東夷山君,可能是駱秋遲,更可能兩者兼具的人。

  幾番想法在心中顛來倒去,杭如雪不動聲色,清清嗓子,目視月下清麗的少女,又接著道:“說來我與阿雋姑娘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青州,不知道阿雋姑娘,可否還記得一個人?”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她,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緩緩吐出四個字:“東夷山君。”

  聞人雋身子一動,眼裡是毫不遮掩的驚愕:“東,東夷山君?他不是被杭將軍打落懸崖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忽然又提起他?”

  她似乎還有些後怕,肩頭微顫著,各番細微處的神情都毫不作偽,杭如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接著不露聲色地道:“沒什麼,只是今夜在阿雋姑娘的劍舞之中,看到了那東夷山君的影子,這一招一式,說來奇妙,竟與那東夷山君頗為相似,難道阿雋姑娘的母親,與那東夷山君曾是舊識?還是根本就師出同門?”

  “怎,怎麼會呢?”聞人雋脫口而出道:“我娘怎麼會認識那東夷山君呢?杭將軍不要隨意妄言,說話前難道不要斟酌一番嗎?”

  她神情帶著微微的慍怒,人反倒委屈起來,仿佛杭如雪信口開河,冤枉了她娘一般,杭如雪果真一怔,卻聽聞人雋接著又道:“我在青州時,曾看過那東夷山君舞劍,當時未想太多,只覺得劍招瀟灑不盡,很是漂亮,我頭腦中可能無意識就將它記了下來,等到我跟我娘學劍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將它融了進去,這樣才帶了些東夷山君的影子,你說是不是,杭將軍?”

  杭如雪薄唇緊抿,神色似信似疑,聞人雋也不動,就那樣大大方方抬著頭,任他看著。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夜風拂過他們的衣袂發梢,月下看起來倒像一對“含情脈脈”的情侶般。

  付遠之趕來時,撞見的正好便是這一幕,他瞳孔驟縮,耳邊不由迴蕩起趙清禾支支吾吾的聲音:“我,我沒跟阿雋一起,杭將軍來找她了,像是想跟阿雋表……不不不,我什麼也沒說,我不知道,付師兄你別問我了……”

  他原本等在院舍門口,有滿腔的話想與那道清雋身影說,卻沒想到只等回了獨自一人,低頭不住碎碎念的趙清禾,他湊上去,竟聽到她在念著什麼:“杭將軍居然喜歡阿雋?天啊,杭將軍居然喜歡阿雋……”

  無法言說那一刻他震撼的心情,他幾乎是抓著趙清禾不住追問,那道纖細身影卻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般,在風中瑟瑟發抖,搖著頭各種語無倫次,他根本問不出更多東西!

  一顆心越跳越快,他只得匆匆往假山這邊趕,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卻還在不停安慰自己,趙清禾糊裡糊塗,懵懵懂懂的,一定是弄錯了,杭如雪不可能對阿雋有別的想法,絕不可能!

  可誰知,他快步趕來時,在月下看到的,竟會是這樣“含情對視”的一幕!

  心口狠狠一揪,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瞬間凝固一般,風中付遠之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一步步上前。

  “阿雋,杭將軍,你們在做什麼?”

  月下對立的兩人身子一顫,齊齊回頭,只看到一張請俊文秀的面孔,青衫翩然,唇邊掛著溫雅的笑意。

  聞人雋臉色一變,匆匆喊了聲:“付師兄。”

  她顯然不願再久待,駱秋遲的事情越多人知道,風險越大,更何況她這位世兄還如此聰明,從隻言片語中一定就能推論出不少東西,她得趕緊離開才行。

  “我只是與杭將軍恰好遇見,閒聊了兩句罷了,夜色不早了,我先回院舍了。”

  她說著向杭如雪與付遠之兩人施禮致意,匆匆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付遠之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他轉而面向杭如雪,淡淡笑道:“杭將軍,你跟阿雋在閒聊些什麼?”

  杭如雪神色凝重,望著聞人雋背影消失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腦中千頭萬緒,此刻有一堆東西需要理清,也完全沒有心情搭理付遠之,只在月下三言兩語敷衍道:“沒什麼,閒聊爾爾,杭某忽然想起,府中還有瑣事需處理,也先告退了,改日再與付公子把酒暢飲。”

  說完,人亦是大步離去,匆匆消失在了月下。

  付遠之一人站在原地,風掠衣袂,面色半明半暗,眼中的疑惑不安愈來愈深:“閒聊?到底是在說些什麼,為何這般遮遮掩掩?兩人都古怪異常?難道趙清禾所言,當真屬實?”

  他想起聞人雋方才那聲慌亂的“付師兄”,心頭就隱隱傳來一陣鈍疼,從什麼時候起,她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疏離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由來篤定的東西,也開始變故陡生,她身邊冒出一個駱秋遲不夠,現在還要再來一個杭如雪嗎?

  月光將那道清俊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站在夜色中久久未動,衣袍隨風揚起,一雙眼眸陰鷙無比。

  第二天女學裡,聞人雋始終有些心神恍惚,只盼上午的課業快些結束,她好趕緊去找駱秋遲,告訴他杭如雪已經懷疑上他的消息,讓他堤防準備,不要在杭如雪面前露出破綻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她心弦激動,剛想起身出門時,卻迎面撞上了正從外頭回來的趙清禾。

  “清禾,你,你回來了,是你家中人來看你了嗎?”

  之前女傅授課時,外頭忽然來傳,說有人來找趙清禾,她便提前出去了,此刻回來時手上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聞人雋一見就猜大概是她家裡人來給她送東西了。

  果然,趙清禾點頭道:“是啊,我大哥在書院附近辦事,順路給我帶了些吉祥居的糕點,他告訴我……”

  “清禾,我現在有急事,晚些回來再聽你說好嗎?”

  聞人雋心急如焚,只想快些將消息傳到駱秋遲那,沒心思聽家長里短的事情,卻沒想到趙清禾抬起手,竟將她攔了下來,她臉色微紅,仿佛也有緊急的事情要與她說般,低聲支吾道:“阿雋,你,你跟杭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聞人雋大為奇怪。

  “可是……”趙清禾左右望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大哥說他看見那杭將軍上你家去了,好像是要拜見你娘親,我大哥經過時,他剛遞了名帖進府,現下不知道有沒有見到眉姨……”

  “什麼,他去我家了?”聞人雋臉色大變,滿眼驚恐,趙清禾嚇了一跳:“阿雋,阿雋你怎麼了?幹嘛這麼大反應?那杭如雪為什麼要上你家去啊?還要見眉姨?他究竟是想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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