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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半空中也傳來兵刃撞擊的一記巨響,兩道身影均如斷線風箏般,堪堪跌落在地。

  “十二皇子!”那馬上的長者臉色一變。

  地上的跋月寒喘息不已,胸膛劇烈起伏著,雙眼圓睜地瞪著駱秋遲,顯然方才一番纏鬥,他未從他那討到半點好。

  駱秋遲將長刀往土裡一插,頭髮都被汗濕了,對著跋月寒挑釁一笑,吐出一口血水:“不是說要將我十根手指砍斷,盡數碾碎餵狗嗎?怎麼你就這點能耐?”

  他驟然拔高聲音,殺氣四溢:“來呀,鐵勒,起來再打!”

  這一聲響徹樹林上空,激得跋月寒胸口熱血翻滾,勃然大怒,他低吼了聲,抓起自己的金輪雙刃,縱身又要向駱秋遲撲去時,那馬上的長者當機立斷,一抬手,用狄族語高聲命令道:

  “攔下十二皇子,鷹騎聽令,速速上前捉住這兩個宮學弟子!”

  周遭的狄族兵士應聲接令,大刀森寒而出,正要逼近場中的駱秋遲與聞人雋時,一道聲音劃破長空,蕭蕭清寒,似冬日飛雪般,冷冽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老朋友,好久不見,枉你們從青州追到了盛都,是對我,還是對大梁野心不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小葉公主

  ☆、第六十七章:小葉公主

  青州,東夷山,崖頂大風獵獵。

  銀槍如龍,狠狠刺穿了那方英挺的肩頭,血腥瀰漫間,那張臉被大鬍子亂糟糟地遮掩住,只露出一雙眼眸亮得嚇人,像抓了漫天星河塞進去一般。

  大片兵士湧上,那賊寇窮途末路,以一人之力血戰至此,再無法支撐,長刀與銀槍凜冽過招間,竟一個踉蹌後退,在大風中被逼落了山崖。

  衣袂發梢高高揚起,那張布滿血污的臉掩在大鬍子之下,只有一對瞳孔充滿萬般不甘,像一輪冷月能直直照入人心底般,令人遍體生寒。

  支離破碎的畫面里,卻是陡然間,那雙眼睛詭異一笑,亂糟糟的大鬍子也被大風吹散,露出了一張俊逸邪氣的真實面目——

  是他!

  兩道身影霍然重疊在了一起,崖邊的銀袍將軍不可置信,握著長槍的手微微發顫,再按捺不住,竟也跟著縱身一躍,跳下崖頂,伸手想要抓住風中那道染血的身影。

  “東夷山君!”

  杭如雪猛地從床上坐起,額上冷汗涔流,心頭狂跳不止。

  冷風敲窗,夜黑得嚇人,他久久未動,整個人還沉浸在那個太過真實的夢境之中。

  屋裡沒有點燈,簾幔飛揚,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清清嗓子,喚了府中管家前來。

  隔著一道屏風,他按了按額角,嗓音略帶疲倦:“現在什麼時辰了?”

  那老管家畢恭畢敬道:“回大人的話,寅時了,外頭天還黑著呢。”

  頓了頓,老管家話鋒一轉,聲音放得更低,一字一句道:“大人,查過了,那駱秋遲出自寒門,祖籍蘭陵,那裡有個駱家村,他身份名姓均能對應上,找不出問題。”

  “只是他親族單薄,父母早亡,家中只余他一人了,無法從旁下手,也找不出更多東西了。”

  夜間風大,一聲又一聲地敲打著窗欞,顯得屋中格外靜寂,月光清冷灑下,籠罩著床榻上那道身影。

  許久,杭如雪揮揮手,聽不出語氣:“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管家退下後,杭如雪在簾幔間又坐了許久,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呢喃著:“駱秋遲,駱秋遲……”

  揉了揉臉,他長長呼出一口氣,聲音低不可聞:“你究竟是誰?”

  狄族一事震驚朝野上下,那日樹林之中,杭如雪率兵及時趕到,將跋月寒的人馬殺了個措手不及。

  雖說狄族詭計未能得逞,但此次事態如此嚴重,按理而言,梁帝應當向狄族王發難,不說兵戎相見,發起大戰,至少也得遣使者前去要個說法,以示大國尊嚴。

  但龍椅上這位一心求穩的陛下,竟然依舊選擇息事寧人,反倒是安撫杭如雪不要再去追究了,左右也沒有貴胄子弟為之喪命,只是死了些演練士兵而已,多發些撫恤金,追封些頭銜,將遺孀家屬好好安置,事情也便能大而化小,小而化無,壓下去了。

  杭如雪一腔熱血,憤懣不過,連上了幾道摺子,卻都被駁回了。

  最後梁帝不得已,只能將他召去,關上殿門,單獨面談了一番。

  大殿空空,燭火昏暗,梁帝靜坐案前,正在慢條斯理地沏茶。

  他沏茶的手法十分清雅,與他那張年輕文秀的面孔一般,白霧繚繞間,整個人都籠著一股氤氳的茶香。

  杭如雪才要伏地下跪,梁帝已命人賜座,言辭間對杭如雪十分尊敬:“杭將軍勿要多禮,來嘗嘗朕沏的新茶,今年的第一杯,當歸將軍。”

  杭如雪的桌前立刻呈上了一杯澄淨幽香的清茶,他深吸口氣,向梁帝施禮道:“多謝陛下,可臣今日不是來喝茶的,狄族一事,臣想跟陛下……”

  “杭將軍稍安勿躁。”梁帝開口打斷了杭如雪。

  他揮揮手,左右侍從便紛紛退下,霎時間,空蕩蕩的宮殿裡,只剩下了梁帝與杭如雪兩人。

  瀰漫的茶香中,梁帝文秀的眉眼漾開淡淡笑意,對杭如雪溫聲道:“狄族之事暫且按下不提,朕想先跟將軍說個故事,等將軍聽完了故事,再來商討狄族一事,如何?”

  語氣可謂是有商有量,再溫和不過了,杭如雪忙道:“陛下言重了,臣洗耳恭聽。”

  殿中茶香裊裊,梁帝遙望虛空,手指輕撫著白玉剔透的茶杯,悠悠道:“朕有一位姑姑,是當年宣帝最小的一個女兒,名喚葉陽公主,杭將軍聽說過吧?”

  杭如雪凝眸想了想,抬首道:“是那個遠嫁西夏,結兩國邦交的小葉公主?”

  聽過“小葉公主”四個字,梁帝目光動了動,啞然而笑,語氣愈發溫情了:“難為還有人記得這個稱呼,說起來朕都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朕的小葉子姑姑……”

  葉陽公主是大梁皇室中最特殊的一位公主,因為她年紀最小,輩分卻最高,連梁帝都得尊稱她一聲“姑姑”。

  皇族在世的女人中,數她資歷最“老”,與她同輩之人都已相繼過世,她卻還是個正當韶華的小姑娘。

  “說來好笑,小葉子姑姑比朕還年幼好幾歲,從前在一起時,朕待她倒更像妹妹一般,她同朕自小一起長大,親厚無間。”

  “那時她在宮學念書,因為身份特殊,大家只敢遠遠望著她,她沒有什麼朋友,身邊只養了只白狐,很是孤單寂寞。”

  “大家都說她古板,人前總是不苟言笑,當時的裘院首還特意上書,大讚葉陽公主言行有度,舉止得體,稱她有皇室風範,是宮學貴女們的楷模。”

  說到這,梁帝笑了笑:“她怎麼可能不恪守禮儀呢?她那樣的身份,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呀,縱是她想出格點,朝堂上那些大臣答應嗎?史官的筆下最是無情,口誅筆伐勝過無數刀劍,她是宣帝唯一留在世上的女兒了,就算為了宣帝死後的聲名,她也出不得一絲偏差,只能規規矩矩,做個任何人都無法指摘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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