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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胡攪蠻纏!”

  “究竟誰在胡攪蠻纏?他對你存的什麼心思,你會不明白嗎?你以為我傻啊?”

  “你、你……你就是傻子!你不僅傻,你還毫無肚量,暗箭傷人,卑鄙無恥,若是在江湖上,你這種人是要被各門各派追殺到天涯海角的!”

  擲地有聲的話語中,角落裡的駱秋遲聽得嘖嘖驚嘆,晃晃聞人雋的小指,“你娘好厲害啊……”

  “不,我爹更厲害。”聞人雋淡定表示。

  果然,場中的聞人靖哼了哼,俊雅的面容忽地湊到阮小眉跟前,挑眉一笑:“我又不是沒被江湖上追殺過,那時是誰寸步不離地護在我身旁,替我擋刀擋槍,同我水裡來,火里去,天天‘靖郎’、‘靖郎’的喚我呢?我哪裡磕到碰到一小塊兒,都心疼得不得了,還會在月下悄悄給我fèng衣裳,你說說,有這般死心塌地的姑娘照顧我、保護我,我縱是被追殺到天涯海角又何妨……”

  “你,你,你不許再說了!”阮小眉一把推開聞人靖,又羞又惱:“當年那姑娘就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聞人靖占盡上風,不氣不急,順勢抓住了阮小眉的手指,哼笑道:“那姑娘眼睛也瞎過,在盤龍崖那裡,遭了對家暗算,我給背著走了幾天幾夜,那姑娘趴我背上,讓我放下她自己逃命去,我咬牙不肯,最後那姑娘哽咽不成聲,說一輩子都跟定我了,我去哪她去哪,永遠不會和我分開,相守生生世世,你說說,這人瞎了眼還是看上了我,要是沒瞎眼,豈不是更加愛我入骨……”

  “聞人靖,我撕爛你的嘴信不信!”

  角落裡,駱秋遲心悅誠服,探向聞人雋耳邊:“你爹是夠無恥的,你娘全然不是對手。”

  “沒辦法,文人嘴皮子狡猾,我娘老實俠女一個,又不能真的打我爹,還能怎麼辦呢?”

  聞人雋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駱秋遲嘖嘖搖頭,又感嘆了番,繼續津津有味地看向場中。

  燈下,一直靜坐不語的鹿行雲抱住琴,微微抬眸,忽然低沉喚了一聲:“小眉。”

  阮小眉與聞人靖的爭執戛然而止,只見那襲玄衣抱琴,一步步走向她,她有些訕然:“鹿三哥。”

  鹿行雲卻絲毫不顧聞人靖在一旁的瞪視,只望著阮小眉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朵明艷如火的花,遞到她面前,輕輕說出三個字:“送給你。”

  阮小眉目光一顫:“地、地獄浮屠花……”

  地獄浮屠花,顧名思義,開在火凰島的地獄岩附近,是江湖人口中的“地獄之花”。

  它奇詭絕美,不僅明艷如火,還蘊藏著特殊的力量,食下一朵,至少能夠增進十年功力,比任何靈湯補藥都要奏效,江湖人無不心嚮往之,個個都想將這奇花收入囊中。

  奈何地獄岩炙熱難耐,終年火焰翻騰,周遭十里難以近身,要摘得一朵地獄浮屠花簡直危險萬分,猶如以命相搏。

  從前闖蕩江湖時,阮小眉就跟鹿行雲去過火凰島,見識過那“地獄之花”,當時尚是二八小姑娘的阮小眉,一見那花便挪不開眼,直說太美太艷,生平罕見。

  鹿行雲默默記在了心中,在阮小眉嫁人後,他不知怎麼想的,每年在她生辰前一天,他都會踏月而來,撫上一曲之外,還會送上這樣一朵地獄浮屠花。

  因為此花開在火焰之中,極其特殊,只有在炙熱的環境下才能保持火光不熄,所以他每年都要將花貼身放在胸口,耗損無數內力,一路源源不斷地護住那花枝,保持它的鮮艷之態,不朽生機。

  正因如此,在與駱秋遲對招時,他才一直未正面相迎,而是抱琴緊緊護住了胸口之處,護住了那朵要親手送給阮小眉的花。

  他知道她被關在了深宅大院裡,關在了高高圍牆中,再難看一看外頭廣闊的天空,再難有年少時闖蕩江湖的恣意暢快,所以他每年為她送來這明艷如火的浮屠花,祈盼她能笑一笑,嗅到外頭自由鮮活的氣息,想起自己曾經那二八韶華奔騰熱烈的生命。

  這份用意阮小眉如何不知,她感念於心,每年收到花後,都會插在自己窗前懸著的一把劍鞘之上,看了又看,直到那花漸漸熄滅火光,干硬如石,她才會將“乾花”珍重地收入匣中,藏到最隱秘的地方。

  那匣子裡藏著她的如歌歲月,如今不多不少,已近二十朵浮屠之花,這代表著,鹿行雲也風雨無阻,攜琴踏月地送了近二十年。

  只是,這是他第一次,一步步走到阮小眉面前,當著聞人靖的面,親手遞給了她。

  “小眉,送給你。”

  見阮小眉怔怔的,鹿行雲低低一笑,又輕聲說了一遍。

  聞人靖忍無可忍,搶上前道:“不許收!”

  阮小眉這才一激靈,回過神來,聞人靖攔住她視線,惡狠狠道:“你生辰想要什麼樣的禮物,什麼樣的奇珍異寶,我都能為你尋來,你就是不能收他這朵花!”

  阮小眉胸膛起伏著,被聞人靖徹底惹怒:“你每年送的那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在我看來,通通都比不上這一朵地獄浮屠花!”

  她說著,將他一把拂開,看向鹿行雲手中那朵明艷如火的小花,“那些都是死物,只有這朵花是活的,能讓我再次回想起那些仗劍江湖,自由無憂的快活日子,你根本就不懂!”

  聞人靖身子一震,阮小眉已經上前,珍重地接過了那朵花,指尖輕輕摩挲著,感受著那股溫熱流淌的生機,動情不已。

  她深吸口氣,看向鹿行雲,眸中已有淚光閃爍:“鹿三哥,謝謝你,我很喜歡,也請你回去告訴兄弟姐妹們,小眉對大家甚是想念,總有一日會回到破軍樓,看看大家的。”

  鹿行雲冷峻的面容浮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眼神飽含深意:“鹿三哥還是那句話,如果過得不開心,十三袖永遠在等你,破軍樓的大門也永遠向你而開。”

  再次聽到“十三袖”的名號,阮小眉心潮起伏,手心顫動,剛要說些什麼時,聞人靖已經將她往身邊一拉,狠狠瞪向鹿行云:“姓鹿的,你不要得寸進尺,你這是要公然拐帶本君夫人嗎?!”

  鹿行雲看也不看聞人靖,只發出低低的一聲嗤笑,他眼眸一轉,伸手向角落裡一指,遙遙望向駱秋遲:“少年郎,你叫什麼名字?”

  駱秋遲一怔,正看戲看得入迷,不防會被戲中人點到,聞人雋在後面推了他一把,他才踉蹌上前,忙恭敬施禮道:“晚生駱秋遲,見過前輩。”

  鹿行雲點點頭,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意有所指:“你是阿雋帶回來的?”

  “是,是……”駱秋遲沒想到第一句話便是問這個,難得結巴起來,聞人雋趕緊上前,微紅著臉對鹿行雲道:“鹿叔叔,他是我的師弟,之前為了保護我,臉上落了一道傷,我將他帶回來給娘親瞧一瞧,上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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