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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霍然扭過頭,雙眸猛地睜大,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駱秋遲白衣飄灑,身影靈動,一手揪一個狠摔在地,疊羅漢一般,動作乾淨利落,轉瞬之間就橫掃一片,場中慘叫愈甚,羅漢越堆越高。

  他眉眼飛揚,從頭到腳換了個人似的,周身匪氣四溢,精悍異常,出手更是快如閃電,招招精準,放倒一個又一個,唇邊明明掛著笑意,卻讓人心生膽寒,不敢逼視。

  像一陣電閃雷鳴,轟然過耳,等到一地鬼哭狼嚎,人牆高高壘起後,剩下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睛都直了。

  駱秋遲腳尖點地,飛踏上那羅漢牆,將髮帶往身後一甩,一屁股坐在了最上面,手裡不知哪順來了一方硯台,一支毛筆。

  “來來來,見者有份,萬寶齋上等的松煙墨,可別浪費了。”

  底下的付遠之眸光一緊,旁邊孫左揚已出聲道:“阿遠,那不是你的松煙墨嗎?”

  人牆上,駱秋遲已提筆蘸墨,徑直在當先一人臉上潦糙畫去,“千年王八萬年龜,甚好甚好,同你最般配。”

  畫完就將那人往外一拋,那人嚎叫著摔落在地,屁滾尿流,人牆上的駱秋遲卻嘻嘻一笑,提筆畫向下一個,“痛打落水狗,不錯不錯,伸舌頭叫兩聲聽聽。”

  “賊眉鼠眼,不用說,就是你了。”

  “一張癩蛤蟆皮,坑坑窪窪,還往哪裡躲。”

  “豬頭豬腦,胖得油膩膩,墨汁都給你吸沒了,晚上少吃點,聽見沒?”

  ……

  畫完一個就飛出去一個,一室慘叫不止,地上很快七零八落,鼻青臉腫地摔了一片,終於,畫到最後那“謝齊王柳”四個了。

  最上頭的謝子昀臉色慘白,拼死掙扎,聲音都嘶啞了:“豎子爾敢!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信不信我一句話,一句話就能把你趕出宮學!”

  駱秋遲手一頓,偏頭想了想,謝子昀正以為逃過一劫時,駱秋遲已經眉開眼笑道:“給你畫個美嬌娘好了,春夢了無痕,銷魂到天曉!”

  墨水四濺中,謝子昀叫得猶如殺豬一般,目眥欲裂:“你,你這膽大包天的狗東西,我要讓我爹把你逐出書院,流放去邊陲之地,日日苦徭,叫你有生之年都再不能踏足皇城一步!”

  駱秋遲原本幾筆畫完,想將那謝子昀飛出去時,卻聽到他這話一頓,雙眸一沉,周身一下殺氣凜冽,陰寒得可怕。

  “你,你想做什麼?”謝子昀覺出不對,膽寒發顫。

  那張俊邪的臉卻笑意冷冷,忽地將毛筆一個倒轉,插進了他的發梢中,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扯下腰間的宮學玉牌。

  “謝春夢,拜託你張大眼睛看清楚,這是什麼!”

  他抓著那宮學玉牌重重拍打著他的臉,匪氣沖天:“我管你爹是誰,難道你爹還能大過皇上不成?看清楚了,這是玉麒麟令,入了千秋冊的,只有當今天子發話了,才能將麒麟魁首逐出宮學,你爹算個屁!”

  滿場乍然變色,謝子昀更是漲紅了臉,拼命扭動著身子:“駱秋遲,你,你不許侮辱我爹!”

  “你爹生了你就已經是奇恥大辱,畢生污點了,還用得著別人侮辱?”駱秋遲又將宮學玉牌往謝子昀臉上一拍,笑得陰惻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模樣。

  在場眾人無不被懾住,心頭一陣莫名發毛,一直冷眼旁觀的付遠之終於上前一步,抬首勸和道:“駱師弟,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已經出了一口氣,這便算了吧,不要將事情鬧大了,即便你有玉麒麟令庇佑,但也須顧及同窗情誼,萬事不可做絕了。”

  底下鼻青臉腫的一干人等一個激靈,紛紛點頭:“是啊是啊。”

  他們溫香軟玉里長大,何曾被這樣教訓過,既被打怕了,又被那股悍匪氣勢嚇蒙了,此刻只想著偃旗息鼓,早早平息事端,不要叫這事鬧大了,被太傅們告到家中長輩那去,那才真真不妙。

  “駱兄,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同你鬧著玩來著……”

  一干人慫相畢露,姬文景在一旁冷冷一笑。

  不過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紈絝子弟,哪有幾分真膽色呢,就是跟著帶頭的“竹岫四少”瞎鬧一鬧,豈料會遇上一個深藏不露,扮豬吃老虎的,現下真是要悔斷腸子了。

  付遠之在這個關頭站出來,簡直再恰當不過,給雙方都有個台階可下,眾人眼巴巴望著場中那身白衣。

  奈何,駱秋遲只是挑了挑眉,對著付遠之輕蔑一笑:“付大公子好會挑時機,場面話也說得漂亮,不愧是竹岫書院第一人,論起虛偽圓滑,真是舍君其誰!”

  付遠之臉色微變,一旁的孫左揚怒聲斥道:“駱秋遲你胡說些什麼,阿遠不過是好心罷了!”

  “好心?”駱秋遲唇邊露出譏諷笑意:“是好心還是冷心?知道該在什麼樣的時候,做些什麼樣的事,也知道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永遠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事周到圓滑,精明老辣,一個虛偽涼薄的聰明人罷了,不然你問問他,他心裡一定常常在笑你們蠢。”

  “你,你真是一條瘋狗,逮誰都要咬一口,阿遠就不該摻和你們這堆破事!”孫左揚怒不可遏,付遠之拉住他,搖了搖頭,笑意不改:“日久見人心,駱師弟不用急著評判,以後就會清楚我是個怎樣的人了。”

  “不用了,你是個怎樣的人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知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駱秋遲說到這,付遠之身子才真的一頓,他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捏緊,面上卻分毫不露,唇邊依舊帶著淡淡笑意。

  “駱秋遲。”

  後方角落裡忽然傳來一聲,眾人回首望去,竟是從來不涉是非的姬文景。

  駱秋遲扭頭,把謝子昀四人重重一壓,對他笑了笑:“怎麼,你也想為這些人求情?”

  他語氣明顯不似對付遠之那樣充滿敵意,反而帶著說不出的客氣尊重,有人聽出轉圜餘地,眼睛一亮,連忙道:“世子,世子你快開口啊!”

  姬文景卻是冷冷一笑,越過那些人,徑直走到場中央,迎上駱秋遲的目光,淡淡道:“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不介意的話,可以與我搬來同住一間院舍,如何?”

  竹岫書院的院舍向來是兩人一間,但姬文景脾氣古怪,不願意跟任何人一起住,一直獨來獨往,而駱秋遲因麒麟魁首的身份,也是單獨分到一間院舍。

  此刻在這個當口,姬文景居然主動開口,邀人同住,簡直令在場所有人大吃一驚,唯獨付遠之瞳孔一緊,瞬間明悟這個舉動的用意。

  站邊,站在了駱秋遲那一邊,狠狠甩了所有人……以及他一記耳光。

  駱秋遲一愣,望著姬文景無甚表情的樣子,揚唇笑開:“行啊,求之不得,你等我,稍晚時我們一同去跟院傅說,怎麼樣?”

  姬文景點點頭,不再多說,退到了一邊,抬抬手,示意駱秋遲可以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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