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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東夷山君興致更濃:“他叫什麼名字,是哪家公子?”

  聞人雋腦中又冒出那襲雲衫,眉目俊逸地站在霧中,清雅一貫地朝她笑,她盯著燭火,神情不由恍惚了下。

  “付遠之,相府大公子。”

  東夷山君有些意外,若有所思道:“那大概是不容易來的了,越是位高權重的家世,越是顧慮重重,縱然他有心救你,也看要他家裡肯不肯放人了,你還是別抱太大希望等他了。”

  聞人雋一個激靈,急忙擺手:“我沒有抱希望,我都明白的……就是你問了,我才同你說說罷了。”

  她顯然早就想到了這一層,也不見沮喪難過,只是深吸了口氣,終於將手中白子鄭重放下,朝東夷山君眨眨眼:“所以我這不是很努力地在鑽研棋術,想方設法‘自救’嗎?”

  東夷山君哈哈大笑,隨手放了枚黑子後,又問道:“那他本事如何,又擅長些什麼?”

  聞人雋盯著棋盤,一邊下一邊道:“應該沒有不擅長的吧,付師兄很厲害的,除了不怎麼喜歡舞刀弄槍外,其他都聰慧過人,太傅們都說,他是竹岫書院這一代最優秀的學生,能代表整個宮學的境界。”

  東夷山君手一頓,揚了揚眉:“如此說來,我還真希望他能往這青州城走一趟,讓我見識見識。”

  聞人雋心一噔,這下沒吭聲了,付師兄還是不要被這“燒牌狂魔”盯上才好,太可怕變態了。

  對面的東夷山君打了個噴嚏,聞人雋於是把頭埋得更低了,規規矩矩地像一隻小鹿。

  夜深人靜的時候,東夷山君又將聞人雋一把卷上了床,大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肢,聞人雋已經強迫自己習以為常,不會再像第一次一樣慌亂無措了。

  東夷山君說他曾經養過一隻小猴子,瘦瘦小小,軟軟綿綿的,摟在懷裡的感覺也和聞人雋一樣,所以他喜歡抱著她睡覺,踏實安心,跟抱只猴兒似的。

  這實在算不得多好的誇讚……聞人雋內心一陣默默淌淚,轉頭卻又想,做個活蹦亂跳的猴子總比做個悽慘薄命的美人好,人在虎穴中,不得不低頭,猴兒就猴兒唄,總之沒受到啥實際的傷害就好,等到山中沒老虎了,那猴子還能稱霸王呢。

  多虧這樣持久以來的自我寬慰,聞人雋的日子才沒那麼難捱。

  除了今夜。

  今夜她在黑暗中睜著眼,盯著窗欞里投進的月光,有些失神茫然,怎麼也睡不著。

  以往她腦袋裡想的要麼是聖賢詩篇,要麼是棋局戰略,今夜腦袋裡卻全是那襲清俊雲衫,霧裡朦朦朧朧的臉,他看著她,向她越走越近,越來越清晰……

  打住,不能再想了,人不能給自己虛無縹緲的希望,一旦給了而又沒有,那才叫真正的絕望。

  身陷虎穴已是不幸,再添絕望更是要命,還不如繼續琢磨那大老虎的棋路,早日破了才是正解。

  就在聞人雋打消一切不切實際的念頭後,某一天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清晨,一道清俊身影踏入了岩洞。

  此時距贖人期限已剩餘不多,洞裡已經燒掉了八塊宮學玉牌,在看清這第九個來的人時,滿牢貴女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春山落花,風掠衣袂,景隨人而至。

  仿佛聽見聞人雋的心聲,又或是看死她琢磨不出那棋路了,老天爺也難得仁慈一回,揮揮手,帶來了她隔霧相望的那個人。

  付遠之。

  比聞人雋更欣喜的當屬東夷山君,他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難得地沒有刻薄冷眼,而是誇了一句:“好模樣,好氣度,總算把你盼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蓄謀已久,情之所系,意欲何為呢,牢里的聞人雋不易察覺地紅了紅臉,抬首卻對上了付遠之遙遙望來的目光。

  這回不是霧中,不是夢裡,而是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

  “比什麼?”

  東夷山君像頭看到獵物的猛虎,兩眼放光,已經迫不及待了。

  付遠之顯然聽聞過他贖人的規矩,瞥了眼他身後準備齊全的“傢伙”,再熟稔不過地一笑:“比算術。”

  “算術?”東夷山君頭一回在聽到科目後愣住了。

  他準備的十八般文武才藝中,獨獨不包括算術,天可憐見,這是他最無興趣的一門了。

  “怎麼比?”

  “萬物歸一,算法包羅萬象,卻都離不開最基礎的珠算,以簡入手,一葉窺秋,東夷君以為如何?”

  付遠之笑意淡淡,站在那跟幅畫似的,東夷山君盯著他的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才垂下眼睫,笑得很無奈:“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一聲吼道:“胖鶴,瘦龍,去給我找兩個算盤來!”

  ☆、第五章:姐妹只能帶走一個

  東夷山君設想過無數次與付遠之切磋的畫面,卻沒有一種是如今這樣的,一來就同他競爭“帳房先生”,比個什麼鬼珠算。

  兩個算盤依次擺開,左邊站著氣定神閒的一幅畫,右邊站著生無可戀的一把大鬍子。

  滿牢的貴女們倒是很興奮,因為這回,她們也要參與進來了。

  比試規則很簡單,正如付遠之所言,不要用上任何高深莫測的奧妙學問,只要做最基礎的珠算計數就好了。

  牢里剩下的八個女公子,每人各出五個數字,共計四十個數,同時列給東夷山君與付遠之看,兩人即刻撥珠開算,誰先算出來,便一敲銅鑼,報出答案。

  當下說比就比,紙筆被送進了牢房,比試的兩人遠遠站開,讓牢里的女公子們依次悄悄報數,由一人記在紙上。

  聞人雋本是接過了紙筆,再自然不過地要來登記,聞人姝卻站到了她身邊,低頭含羞:“我來吧,我……想為付師兄做點事。”

  聞人雋一愣,笑了笑,起身將位置讓給了聞人姝。

  筆尖蘸墨,一張張寫下不同的數字,大部分女公子都是成百上千地小聲報出,輪到聞人雋時,卻湊到聞人姝面前,低低說出第一個數字:“七十六萬六千五百三十九,勞煩四姐記下。”

  聞人姝筆尖一顫,抬頭眼中寫滿了疑問:“這麼大的數……萬一付師兄?”

  聞人雋繼續湊近,聲音壓得更小:“四姐放心寫便是,我這就是在幫世兄。”

  聞人姝抿了抿唇,依舊將信將疑,卻在聞人雋的目光下,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地寫了上去。

  而聞人雋後面報的幾個數也可想而知,清一色的誇張驚人,一個比一個更大,一個比一個更複雜,不僅如此,她還拉上了趙清禾,讓趙清禾也懵里懵懂地報了五個同樣“可怕”的數字。

  聞人姝的神情愈發不悅了,盯著聞人雋,秀眉擰起:“五妹,這不是開玩笑,這些數字根本不適合比賽,萬一付師兄出了什麼差錯……你這種時候還是莫要顯擺你的小聰明了。”

  語氣里已帶了些責備,聞人雋不知該怎麼解釋,只是訕笑了下,溫聲細語道:“四姐信我一信,我沒有開玩笑,付師兄不會算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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