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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兄弟姊妹。”丁湘悅訝異的輕呼,一眼就認出,那些與楊仁國相似的輪廓。這一家子的基因優良,專出俊男美女。
兄妹們忙於鬥嘴,至於穿西裝的那位,聰明的選擇避開戰火,筆直的走上前來,咧嘴露出爽朗的笑,一口牙白得耀眼。
“幸虧我們幾個都閒著,沒接別的工作,不然要走這一趟還真難辦。”他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往身後的車廂做了個手勢。“丁小姐所需要的工具,都順利到達了。”
耀眼笑容魅力無限,尤其那張俊臉,又跟楊仁國那麼相似。
“謝謝你。”她衷心道謝。
“不用客氣。”他一邊說著,不忘俏皮的眨了個眼。
砰!
一拳揮來,燦爛的笑容瞬間扭曲。
高大的男人被揍得痛吼出聲,搗著下巴頻頻跳腳。
“夠了,你這個已婚人士,拋什麼媚眼,小心我跟依依告狀!”美人就連揍人都姿態曼妙,但從發出的聲響,跟造成的效果看來,那一拳力道肯定驚人。
震驚得嘴兒開開的湘悅,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一陣堅定卻溫和的力量,已經拉著她嬌小的身子往後退,瞬間跌入寬闊又溫暖的男性胸懷。
她吹了一口氣,吹開散落在眼前的髮絲,雙眼往上看去,看見他緊繃著下巴、雙眸深沉的惱怒模樣。
“你嚇到她了。”
“啊,真抱歉!讓丁小姐見笑了,我們兄妹時常這樣打打鬧鬧的。”美人伸出剛才痛揍兄長的小手,友善的嫣然一笑。“你好,我是楊娃娃。”
“你好——”
她的手才伸出一半,就被他拉回來,計較得像在保護只屬於他的珍寶,吝嗇得不肯讓人觸碰。
“我必須保護丁小姐,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面對妹妹挑眉的無聲狐疑,他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其實,湘悅很想告訴他,這另類的兄妹相處,只是讓她感到訝異,並沒有覺得半點驚嚇,而他斤斤計較的態度,實在有一點點的保護過度,一言一行都充滿男性的占有欲。
話語滾到舌尖,卻因為他溫暖的胸膛,悄悄又咽回去。
“但是,有件東西我必須親手交給她。”娃娃一臉興味盎然,沒有點破哥哥對客戶的“加值”服務太不尋常。她打開隨身的斜背小牛皮圓桶包,露出金屬內蓋。
原來,看似時尚的斜背圓桶包,其實是個小型的保險箱,可以隨身攜帶。
保險箱內部以堅固的碳化金屬製成,內蓋上附有精密的密碼鎖。
解開密碼鎖後,娃娃小心翼翼的拿出,這趟旅程中始終妥善攜帶的針盒。
湘悅低呼一聲,匆匆迎上去,接過針盒後,立刻展開來仔細查看。
針盒用的是長方形金絲楠木,折迭為六組,以藍色絲綢為底,襯著一根根粗細不同,銀光閃閃的修復針。這兩百零三根修復針,每一根都是她挑選,甚至開發設計,是修復刺繡不可或缺的工具。
她脫下手套,指尖愛憐的撫過每根針,絲毫不怕被刺傷。
“至於其它的東西都在車上,數量不少,還需要丁小姐親自驗收,確認是不是全部到齊,或者是還有什麼缺漏。”楊娃娃嬌脆的嗓音說得客氣,但語氣里可是自信滿滿。
楊家保全在業界素來聲名卓越,何況這次的任務,舉家精銳盡出,不論是保護人,還是保護器具,都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馬虎。
“我這就過去。”她收起針盒,緊抱在懷裡不放,點了點頭,朝車廂走去。
只是,走了幾步,她才察覺楊仁國沒有跟上來。少了他的陪伴,寒風突然變得冷冽,溫度像是一下子低了四五度。
她暫停腳步,逗留在原地,不自覺的轉過頭,望著那站定不動的挺拔身影,恰巧對上他的視線。知道他即使沒有陪伴在側,但仍舊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心裡不禁又羞又喜,露出藏不住的甜笑。
直到方才那些親身體驗脫臼之痛的俄羅斯護衛隊員,叫喚不知多少聲了,她才紅著臉轉身,努力恢復鎮定,輕聲下達指令。
“解除溫控。”
計算機儀器的燈號,無聲從紅變綠,八個大型箱子同時開啟。
一件又一件工具,從箱子中被謹慎的拿出,在她確認沒有損傷後,再送入已經清掃好的房間,依照她的習慣放置,務求修復工作能順利進行。
縱使忙碌於指揮,但是她還是豎直耳朵,聽著楊家兄妹的對話,甚至忘情的愈來愈後退、愈來愈靠近,導致整個運送動線也跟著扭曲,從最短的直線距離,變成U字形。
她自己渾然不覺,而搬運工具的護衛隊員,不知是基於貼心,抑或是不想再嘗到脫臼的痛楚,隊員們始終保持沉默。
沾著濕雪的鞋印,隨著每次的後退,在石頭磨平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軌跡。
“一切都順利吧?”
嬌脆的嗓音問著,湘悅辨認出是楊娃娃在詢問。
“都在掌握之中。”那個她逐漸熟悉的低沉嗓音,每吐出一個字,就讓她回想到,先前貼在他胸膛上時,感受到的溫度與氣味。仍殘留在感官中的刺激,令她莫名輕顚。
某種從未被觸及的本能,悄悄被喚醒,每當她聽見他的聲音、感受到他的呼吸、體溫,他存在的一切,她的知覺就如被春天暖風吹拂的花蕾,綻放鮮妍的花朵。
“回答我的時候,麻煩視線請對著我。”嬌脆的嗓音,有著明顯的笑意,肯定是紅唇彎彎。
“好。”
這次是嬌嗔了。“好什麼好,你根本沒在看我!”
“夠了,把頭轉回來。”說話的,是冷淡的短須男人。
穿真皮大衣的男人加入談話。
“不用緊盯著她,她不會突然消失的。”
真的嗎?
他在一直緊盯她?
她不敢回頭,心頭卻一陣暖甜。“我倒是擔心,她要是雪做的,肯定要被看得融化了。”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應該是被痛揍一拳的陽光笑容男。
“對,當她摸著修復針時,你的眼神比火還熱,我都擔心辛苦帶來的修復針組,會被燒出洞。”
“你是怎麼回事?”
“嘿嘿,看我的手!”
“楊仁國!”
她已經分不清,是誰在說話了。
“醒醒啊!”
“糟糕,這傢伙當機了!”
“等等,我來確認一下。”
砰!
拳頭撞擊肌肉與骨骼的聲音響起。
接著,是一陣沉默。
湘悅忍著沒有回頭,心中卻清楚的浮現,楊娃娃與其它三位兄長,一起圍著楊仁國端詳的模樣。
“不行,他當機了!”嬌脆的嗓音宣布。
“我就知道!”有人低咒了一聲。“收到羅曼諾夫給的資料時,他就研究得特別認真,甚至主動爭取這次任務。”
“他對這類型的女人最沒有抵抗力。”
“對啊,就像我們國小五六年級的級任導師,嬌小可愛得像是童話中的公主。”嘆息聲響起。“那是他的初戀。”
關鍵詞溜入耳中,她不由自主的停下動作,整組搬運人馬也跟著停滯不動,每個人都像是被下了咒語,同時變成雕像。
“還說呢,那時只要唐老師在場,他就會跌倒、口齒不清,對練時還會無法控制力道,弄得好幾個學員手臂脫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