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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最後再看了一眼地上那已經不能被稱為屍體的東西——或者“一堆腐肉”更貼合一些——提步便要朝殿外走去。

  “姐姐!”

  星月腳步一頓,回頭就見那“傻”了許久的子嬰世子正雙眼清明的站在她身後,臉上還有些急切。

  “姐姐,你要去哪裡?”

  星月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卻看著他問道:“咸陽城要被破了,世子要如何做?”

  意料之外的,子嬰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他沉思片刻,鄭重回道:“秦滅已成必然,嬰願開城讓位,以保護百姓性命。”

  星月不置可否,收回目光,輕聲回道:“那便順著你的心意去做吧。”

  她伸手推開殿門,隨著“吱呀——”一聲,殘存的餘暉隨著逐漸打開的門一點點照射進來,門外的光亮與門內的昏暗形成巨大對比,仿佛象徵著嶄新的希望,與逐漸接近的新紀元。

  星月站在明暗的分界線上,突然聽聞身後的少年說了一句話:

  “姐姐,我想跟著你。”

  她突然極輕,極輕的笑了一下,落日的光照在她的臉上,渲染出溫柔的顏色,這些天她臉上的那種病態的蒼白,仿佛也被沖淡了不少。

  可是她沒有回答,連回頭都不曾有,就這樣固執又堅定的離開了這裡。

  她再次出現在門前,看見的已是另外一幅光景,六劍奴垂首跪地,早已沒了之前劍拔弩張的氛圍。

  星月看著爬到手上的蜘蛛,輕聲喚道:“真剛。”

  蒙面的男子行禮應道:“大人。”

  星月:“你們的身體裡也有蜘蛛,是不是?”

  真剛:“是。”

  星月:“我手上的這個是母蛛,是不是?”

  真剛:“是。”

  母蛛與其他蜘蛛的關係已經不言而喻,必然是——控制與被控制。

  星月:“如果,我殺了母蛛呢?”

  聞言,六劍奴的身體都是一怔,他們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手,臉色漸漸轉白。真剛低著頭,不清楚星月的神色,但他就是能感覺到,她在笑。

  是那種陰冷的,仿佛來自地獄般的笑。

  過了一瞬,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真剛再次開口,依舊乾脆利落,“我們會死。”

  他說的“我們”,星月大致猜測應該是六劍奴,因為之前近距離接觸過龍修,他身上並沒有蜘蛛的氣息,那麼很可能是六劍奴這一類的親信身體中才會培養蜘蛛,而低級的羅網中人,大都是用毒|藥來控制。

  她還沒來的及說什麼,阿房宮所在的天空突然“轟”的炸出了一聲巨響,緊接著,餘音還未消散,空中已經凝成了幾朵紅雲。

  彤雲乍起?!

  陣法開了?!

  這怎麼可能?那半塊玉佩明明還在她身上啊!

  ==

  張良走到陣前,對著聚精會神看著戰爭形勢的人說道:“秦軍大勢已去,撐不了多久,待到開城門之時,主公必須立刻進去。”

  劉季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他,“楚軍到哪裡了?”

  張良道:“函谷關。”

  “很接近了啊,”劉季有些感慨的道,語氣中含有一絲急切,“依子房之見,攻破城門,還有多久?”

  張良還未答話,咸陽城牆上突然一陣騷動,火把的照耀下,能看見許許多多的人影毫無章法的晃動,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緊接著,那固守三天的大門從內而外,緩緩打開了。

  他勾唇一笑,接上了那位主公的問話:“就是此刻。”

  城門打開,一輛戰車由內行駛至戰場中央,交戰的雙方士兵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默契讓出了一條通道,只因他們看清了戰車上的人以及,他所捧著的東西。

  “嘎吱——”戰車的車輪或許是年久失修的緣故,在停止的一刻發出了一種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整個車身輕微的晃動了一下,可車上那人卻站得筆直,動也不動。

  他將手中的東西舉高,直視著敵方陣營的主公,朗聲道:“秦三世子嬰今日出城,降於沛公,嬰願獻出秦國玉璽,以換得百姓安寧!”

  偌大的戰場上突然靜寂,下一瞬,輕微地啜泣聲伴隨著兵器砸到地面上的聲音,將悲傷瀰漫到整個場地。

  與此同時,敵對的陣營卻爆發出一聲歡呼,勝利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與另一面的情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隨著那位末代君王的話語,這場持續多年的戰爭終於結束了,一個時代的落幕就是另一個時代的開始,結果從來都是如此,有人歡喜有人憂罷了。

  “終於結束了啊。”那位主公在將士們的歡呼聲中感慨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雖然還有對未來的擔憂,但此刻,也止不住提起的嘴角與胸腔中的喜悅之情。

  “嗯。”張良望著城門方向,視線卻仿佛穿過了歷史洪流,看到了那些過往。他的故鄉與曾經揚言要建設一個更好韓國的同伴,他們曾在街道上奔波,在月夜裡飲酒,在案桌旁謀劃,在竹林中談天,如今歲月變遷,故人與他都不是曾經模樣,萬幸,當年的誓言,他還沒有忘。

  他還能,在有生之年,實現這個誓言。

  ==

  血陣已經亮起,炫目的赤紅色由那個圓形法陣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染紅了整個空間,紅光照耀到陣法邊那個黑衣人身上,詭譎而驚悚。

  即使到了這樣的時刻,弒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雙手微抬,陣中的六枚玉佩以及那個少女便隨著他的動作懸浮到血陣上空,紅色的光芒更甚,幾乎到了刺眼的程度。

  可開啟陣法的人恍若未覺,在一片血紅中,他淡淡開口:“以吾心所想,鑄陰陽血陣,以此陣為祭,望天下歸一!”

  話音一落,整個血陣紅光大盛,那鮮紅的顏色立刻滲透到了陣法上空的七件“祭品”之上。

  與此同時,陣法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你想得倒美!”

  緊接著,血陣所在的區域突然被猛烈的撞擊,一道冰藍色的氣刃毫不留情的劈在了血陣上空,那氣刃仿佛灌輸了雷霆之力,隨著一種刺耳的刮擦聲——血陣破了!

  陣破的作用力將來人震飛了出去,撞到了崎嶇不平的牆壁上,一大口鮮血從嘴裡噴涌而出,而後那人順著牆壁緩緩滑落了下來。

  陣破的反噬非常人可能忍,設陣者所受的痛苦也不必多說,弒單膝跪地,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跡,第一次惡狠狠的望向了對面那人。

  他沒想到,星月竟然不惜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也要破了他這陰陽血陣。

  “你不要命了!”他朝著那女子怒喝。

  此時星月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扶著牆站好,身體虛弱之際,臉上卻還是毫不在意的笑,“你不是知道嗎,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弒一怔,“你……”

  星月打斷他,手中氣刃再次亮了出來,“所以我最後的價值,就是阻止這個陣法的形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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